初进李家大院
第二天一早,我们搭乘唯一那一班,平吉堡开往银川的公交车,前往新城糖厂。
我什么准备也没有,穿着一身已经洗白的旧军装,甩着两只手跟在他后面。刚下车,张国林就张罗卖水果,买好硬是塞在我手里提着。
我说,干嘛叫我拿着?给你干妈买点水果,干嘛要我提着?你也太懒了。
他却诡异低笑着,催我走快一点。
走进糖厂宿舍区,我发现几乎和连队没有什么差别,都是一排排土坯搭建的窑洞。他领着我拐进一排窑洞,推开一扇木柴门,扯着嗓子就喊:
“老太太,我把人领来了。”
我恼怒地在后面踢了他一脚。
一个胖老太太应声打起门帘子,走到院子里,乐呵呵地操着浓重的京腔。
“国林来了?把谁给我领来了?”
老太太在房门口用审视的眼光看着我。
我提着张国林买的一篮子苹果,站在院当中浑身不自在,感觉就像骡马市上被出售的牲口,尴尬到了极点,真想扔下手中的苹果逃走。
老太太一面打量一面说:“好白净的小伙子。”
院子里有个胖姑娘大声对老太太说:“老太太,还不让客人进屋说话,就这么让人家站在太阳底下。”
那姑娘好胖,准确说是又白又胖。我心里一机灵,他该不是把这胖妞介绍给我吧?
老太太笑着说,“看我真是老糊涂了,国林呐,快领客人进屋吧。”
我跟着进到屋里,手里的苹果不知道该交给谁。
看着我不知所措的样子,胖姑娘上来从我手里接过去,说“来就来呗,买啥东西啊?准是张国林的主意。”
老太太也说:“这孩子,来自己家,买东西干啥?快坐下喝口水。”
我真不知道是不是应该说明,这一篮子苹果和我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在一旁还要添乱,他对老太太说“干妈,这就是我一直提到的晓燕。怎么样?比我俊吧?人家可是个白面书生。这水果他孝敬您的。收着吧。”
到了这时候,我已经不得不把戏演下去。
老太太和我面对面坐着聊天。
他倒好,一片腿就上了炕,歪在被摞上,说“干妈,我困了,打个盹。他们娘俩聊着,吃饭叫我就成。”
看起来他还真不把自己当外人。
那胖姑娘走进来说:“张国林,你混蛋,怎么又上炕不脱鞋?妈,这都是让他给惯的。”
老太太乐哈哈地说:“做妹的给他脱了就是,喊啥喊?你小子昨夜是不是一宿没睡?”
他打着哈欠说:“我们哥俩说话来着。”
胖姑娘撅着嘴回答:“都是你惯他。我就不明白了,咱们有个亲兄弟,亲儿子那点不比他差,干嘛非要认个干儿子?还宠上天了。”
老太太骂骂咧咧笑嘻嘻责怪女儿“懂个屁!这是我们娘俩的缘分。在群专队的时候,要不是国林替我干重活,顶板子,你老娘没有累死,也被打死了。”
这边话音没有落地,他早已鼾声大作。
我从她们母女对话里,渐渐明白了为什么这老太太对他像儿子一样亲。
老太太从他们的认识聊起,又渐渐聊到自己家庭情况,却几乎没有向我提出任何问题。说实话,不是聊天,就是老太太说给我听故事,我就是个听客。
老太太一五一十地介绍着从过去到今天,这一家人的经历。
这充满传奇和曲折的经历,深深把我吸引……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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