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标的故事
我们相识在67年的盛夏。那是个动荡的年代,也是个充满故事的年代。
“文革”进入了大串联的尾声。我虽然已经去了建设兵团,却不甘心错过这个可以走遍神州大地的机会。趁着回家探亲的时候,和许多北京的“红卫兵”一样,在胳臂上套了一个“巨大无比”的红色袖章,穿的是最时髦的洗的发白的旧军装,腰里扎着一根挺宽的皮带,斜挎着一只黄布的军用挎包,踏上了“周游”全国的“征途”。
要说这身军装可是那个时代的特殊时装,男男女女穿的衣服只有三种颜色,绿、蓝、黑。这个的时段的色彩一共是四种,还有一种是时代的主色调——红色。那是一个红色的世界,一个红色的海洋。在服装里,草绿色的军装就是一种高贵身份的象征。我胳臂上的大红袖章更加体现出一种特权。
说起这个“红卫兵”袖章,在当时可是有许多的讲究,而且被那个变形的社会赋予了极大的特权。现在知道其中详细故事的人也不是很多了。
关于“红卫兵”诞生的故事,有各种的脚本。这个不是我讲的话题,我讲的是关于“红卫兵袖章”里的趣闻。相信知道的人也不会很多!
袖标虽然都是红色的,却可以用来区别戴袖标的人的身份。于是,根据袖标的质地和大小,便把中国封建时代的官爵等级巧妙的用了上去。现在想真的很可悲!打着“破四旧”最革命旗号的“红卫兵”小将,袖章上体现的却是封建社会的九品、九卿!
做袖章的材质分成红布、红绸、红毛呢。毛呢的材质无疑是最高级的。袖章的尺寸分成3、5、7寸。每种材质有三个规格,形成了“红卫兵”中森严的等级。最可悲的还是,决定佩带不同等级袖章的标准,不是“红卫兵”在团队中的实际地位,而是他们这些人父母老子身份与官衔!普通的工人与贫下中农出身的人,无论在组织里担任什么级别的职务,袖标只能佩带5寸以下红布。
这就是时代的烙印之一吧?
走在神州大地上
我离开宁夏之前,先去了一次新疆。虽然已经在大西北生活了两年,可是对那天山的神奇,还有那能歌善舞的维吾尔族姑娘总有着一种想往。我就这样一路向西,穿越河西走廊,向着神往已久的新疆奔去。
车厢里,坐满了人,几乎是清一色的首都“红卫兵”。那个时候还不是全国范围的“大串联”,而是属于北京“红卫兵”在全国各地的“煽风点火”。于是几百万的北京大中学生就这样向四面八方涌去。选择的方向多数是新疆、云南和上海、广州。
选择新疆与云南的是因为神奇的天山与西双版纳。选择上海、广州自然是因为仰慕大都市的豪华。
突如其来的运输压力,使得铁路交通已经完全无法承受这样的负重,满员超载与列车晚点就成了很正常的现象了。我乘坐的这列火车从兰州开始算起,等到达我的第一个目的地——哈密,居然走了整整的七天七夜!
车厢的拥挤已经达到了“空前绝后”的状态。两个人的座位肯定是要挤3-4个人的。座位之间的空间,小茶几上,走廊里,座位底下,行李架上,椅子背上,厕所里,所有可以站、可以坐、可以躺的地方都是人!这个拥挤的状态绝对不会亚于现在的春运!唯一的区别就是没有行李。当然车厢里的欢歌笑语肯定是免不了的。那是个纯粹年轻人的天下。
这趟的新疆之行对我也是终身难忘的。这是我这一生唯一一次进疆。
我不仅去了哈密和乌鲁木齐,也去了一次咯石。我终于“零”距离看见了神秘的天山,还有天山脚下一望无际的大草原,草原上翩翩起舞的维吾尔族姑娘。
天山戴着白皑皑的雪帽,脚下却是绿盈盈的芳草萋萋,还有万紫千红的野花。那些围着圈子唱歌跳舞的维族人,弹着东不拉,唱着带有异族风情的新疆民歌。特别是那些穿的花花绿绿的维吾尔族姑娘,身上的各色金的、银的、玉的饰物,随着她们轻盈的步伐与舞姿,相互碰撞着发出各种“叮叮咚咚”奇妙的音乐,像一群美丽的彩蝶,在一曲来自天籁的妙音中翻飞起舞,把我们这些来自内地的小伙子和姑娘们看得如醉如痴。
新疆的一次“免费旅游”,使我进一步萌发了南下周游的念头。于是,我随着姐姐返回北京后,仅仅在家逗留了3天,简装搭上了南下的列车。
一路走走停停的向南方行进着,其实心里有一个很重要的目的地。在这里先要卖个“关子”了,以后再解“包袱”。
从武汉继续搭车南下的时候,坐上的一辆慢车。终点站是广西南宁。
一个多月的“串联”生活,已经大大的丰富了我的经验,我知道到一个新的城市,在哪里可以找到串联“红卫兵”的免费接待站,在那里可以领到免费的“就餐卷”,可以安排免费的住宿,还可以领到下一个目的地的“免费乘车证”。
此时是8月里,串联的形势变化很大,已经不再是北京“红卫兵”往外地跑的主流,而是随着毛主[xi]3次接见了北京的“红卫兵”,全国各地的“红卫兵”和其他“革命群众”开始一股脑的涌向北京。这样一来,北上的列车压力更加大了,而南下就宽松多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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