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是心理医生,美丽而理智。
小城这些年经济发展速度惊人,迅速富裕或被富裕远远抛离,依然贫穷的人们都变得躁动不安。离婚,象窗外三月的雨,越下越密,越下越让小城人失去感觉。艾的心理诊所生意红火。
丈夫打来电话,说中午不回家吃。哦。艾答了一个字,不轻不重,恰到好处。
搁下电话,艾望着门外的雨发了会愣。
这样的天气怕没人上门了,到绿岛喝杯热咖啡吧。艾站起来,拿起外衣穿上。走到门口,犹豫了一下,折回拿起电话拨了个号码。
“我去绿岛喝咖啡,你有空吗?”艾对着话筒柔柔地笑。
“没空啊,那算了,你忙吧。”放下电话,艾的脸上写着失望。
一阵冷风袭来,艾望向门边,脸上已换上职业的,温和的微笑。
一个纤弱的女子被三月的风和一伞雨珠裹着,瑟瑟发抖。
“快掩上门。”艾放下外套,从消毒柜上格拿出一个描着兰花的杯子,倒了杯热水递给还在发抖的女子,她看上去三十多岁,结婚六七年光景,肯定又是感情问题,艾有点厌倦,但职业习惯她更温和地微笑,等待她开始诉说。
女子双手捧着杯,喝一口,继续用双手转着杯。
这样的女子一定是较高文化和素养,这从得体的衣着不难印证,外柔内刚,轻易不向人说心事,来这之前肯定经历很久的挣扎……
艾暗暗打量这女子,作出判断,不急于发问。她明白对方还需要时间整理情绪。她重新站起来,打开vcd机,放进一片长笛演奏cd。
“斯卡波罗集市?”女子的眼睛一亮。
“是啊,你也喜欢?”艾为自己准确的判断所振奋,她相信这是她比同行优秀的原因,她有敏锐的洞察力。
“喜欢,如果在夜深人静时,听这曲子,我会莫名其妙地流泪。”
“那是因为你常觉得孤独,特别是在热闹和喧哗中。”
“恩。”女子默认。
音乐继续流淌,象伸出手,打开心灵的门。
可以开始了,艾想。
“他打我,他竟然打我。”女子一开声泪水就在眼里打转。
“你丈夫打你?”
“恩。”
“他平常很疼你,对吗?”
“恩。”
“他因为什么事打你?”
“没什么事,我们一向都是各管各的,昨晚我象往常一样去跳舞,虽说回来晚了点……”
“今天谈过了吗?”
“没有,他一早上班去了。”
“那你希望我如何帮助你?”
夫妻间偶尔吵架,控制不了情绪动下手,这是常有的事,按判断依这女子的性格,不会为这事就找上这来。
“我觉得他在外面有情人。”
“有证据吗?”
“没有。”
“那就不应该胡乱猜测。”
“可我一向直觉很准。”
“这事对你很困扰吗?”
“有点吧,虽说我和他没什么感情可言,但夫妻间责任和忠诚还是必须的,对吧?”
“对!”
“他要是喜欢别人,我是会成全的,现在离婚也不是什么大事。”
“你把这观点跟他说过了吗?”
“说过,但他不承认。我就不明白他们男人是啥回事,拈花惹草却不肯负责任,只会拿妻子撒气。”
“你刚才说你们没什么感情,为什么?”
“不怕你笑话,我们的婚事全是两家大人作主。”
“哦,那现在后悔了吗?”
“也不是啦,其实结婚七年来,一直都算不错的,他有他的朋友,我有我的圈子,民主自由,不象别的夫妻吵吵闹闹。”
“那为什么发展成这样?”
“我也不知道,他那人啥事没个主意,象面团,家里的事都是我在操心,我想着他不干预我的生活我也就多操心点也没啥,可他竟然打我。”
“那我能帮你什么?”
“我希望你帮我分析他的心理。”
“分析他的心理?”
“对,我希望从你这得到证实。”
“证实什么?”
“证实他有婚外情。”
“我想这不在我的职业范围内。”
“我知道,我愿意付双倍费用,甚至三倍。”
“这不是钱的问题。”
“对不起!”女子低下头。
“为什么不和你先生谈谈呢,看得出你们都是有文化,高素质的人。”
“我和他没什么好谈的,不是顾及女儿,我想我早就离婚了。”
“可见你是个很负责任的母亲,但你要知道,不好的夫妻关系,即使没离婚,对孩子的成长也是不利的。”
“我知道,所以我希望从你这得到证实,然后去揭穿他。”
“揭穿之后呢?”
“让他选择呗,我讨厌这样不死不活的局面。”
“为什么不尝试改变这种局面或自己选择呢?”
“没有爱的基础,婚姻的局面象我们这样怕已是不错了,再说我也已不想选择了。”
“为什么?”
“不说了,其实我也是闷得慌,想找个人说说罢了,你的口碑很好,所以我就来了,希望你把我当朋友,而不是病人,现在这社会都乱套了,领导说换就换,朋友说变就变,家庭说散就散,谁能不病?”
“谢谢你的信任,任何一个走进这屋子的人我都希望是朋友,而不是病人。你也别对社会和别人太失望,凡事都有两面,消极和积极并存,学会看到积极的一面,你才会活得开心点。”
“谢谢你的忠告,艾医生,不过,我对你也有个忠告,提防你的丈夫!”
“你认识我丈夫?”
“不。”
“那何出此言?”
“因为你太理智,男人不喜欢女人太有脑。”
“男人有很多种。”艾笑笑。
“看来你对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很自信,祝你幸福,艾医生,再见!”
“再见!”
我对自己的婚姻和家庭很自信吗?看着门外一闪而消逝的女人背影,艾不禁沉思起来。然后不置可否地笑笑。
如果生活刻板如教科书的丈夫也有婚外情,那么这世上所有男人都有这嫌疑了。想到这艾有点懊恼。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不是高兴,而是懊恼,难道自己希望自己的丈夫有婚外情,还是自己已厌倦了毫无激情的生活。
我这是怎么啦,让个不知所谓的女子搅乱思绪,艾甩甩头,拿起外套。
电话铃声大作。
“喂,辉吗,什么?你在绿岛,哦,我刚才有病人在,好,我现在就过来,你给我叫多份猪排饭。”
艾神采飞扬。
三月的雨丝很细,但持续地飘撒,密密地把小城搂在它暧昧的怀抱中。让街道不再清晰,淡化人们的喜、怒、哀、乐,包括艾的神采飞扬。
绿岛咖啡厅,茶色玻璃门和四面墙壁上挂满一串串仿真藤生植物,灯光若有若无,高背的沙发椅子隔出一个一个小天地,美国乡村音乐象春天的草,恣意而谦虚地泛滥,加上咖啡的香气,以及情侣们轻声细语营造出的高雅格调,诱惑力就很足够了。
艾拒绝服务员的导引,径直走向最靠里面,设置在伸出的阳台上,成独立空间的位置上,辉果然迎着她的脚步站了起来,微笑着接过她脱下的外套披在一边椅背上。
“这里好象成了你的专利。”艾看看几乎客满的咖啡厅,弄不明白辉为什么每次都能占据这最佳位置。
“当然啦,绿岛是我半个家。”
“你啊,老是一个人泡在这咖啡厅,不闷吗?怎么就不回家多陪陪老婆孩子?”
“佩佩上学中午又不回家,老婆,别提了。”
“怎么?吵架了?”
“你今天怎么啦,十足我妈。”
“嫌我了,那我走就是了。”
“你忍心让我孤家寡人,对着这份猪排饭慢慢冷去的话,你就走吧。”
“你这张嘴啊,真闹不明白你老婆为啥还不受用。”艾叹息着拿起刀叉,切下一块猪排,塞了满满一口饭。
“你那么多情浪漫,又善解人意,不也只调教出一个书呆子丈夫。”
“不许你说他,他虽是木点,可心好我知道的。”
“他心好你知道,我心好你却不知道了。”
“别耍贫嘴,别忘了我们的君子协定。”
“去他妈的君子协定,我真想做回土匪,把你掳回山上做压寨夫人。”
“你别臭美,连老婆都不听你的,还当土匪头,别把一帮喽罗都饿死了。”
“哈哈,还是你了解我。唉——”
“好端端的叹什么气?”
“问你个事,你不许笑我。”
“什么事要这么郑重声明的?”
“女人的事。”
又是他老婆的事,我还是他的心理医生,别的什么也不是,艾好象有点失落,但她很好地克制住自己的情绪:“问吧。”
“你说,这女人一天到晚在外玩,又不爱摸麻将赌钱什么的,是为了什么?”
“你是想问,是不是为了男人吧?”
“你说还能为什么?”
“那你呢,你不也一天到晚不回家,也不赌钱的,又为的是什么?”
“为你呗。”
“瞎扯,没认识我之前呢,也有个红颜知己老陪你在咖啡厅泡吗?”
“没有,我发誓,除了我老婆和你,我没有第三个女人。”
“我可不是你的女人,你别扯到我身上。”
“我就闹不明白,我有哪点比不上那书……”
“不许说他!”
“不说就不说,别虎起脸嘛,那样多难看。”
艾把虎着的脸一放,笑容轻展,举起杯和辉碰了一下,相对无言。音乐继续弥漫春天的气息。
“社会发展越快,人往空虚的路也赶得越快。”艾重重地切了一块猪排放入口里,用力咀嚼着,仿佛要把空虚二字嚼碎。
“是啊,上班、下班、上网、泡吧,除了挣钱,我不知还有什么目标,可是我还是在乎她,她为什么就不能多点时间留在家,哪怕只是谈谈人的空虚。”
“他这段时间也似乎变得怪怪的。”
“书呆子也有烦恼?”
“我想跟他谈谈,可一想到他一开口不出三句必谈他的学术,我就投降,所以干脆都当哑巴了。”
“哑巴好啊,起码能和平共处。”
“和平共处。”艾深深地叹了口气。
“艾,不如都离了吧,我看我们两个……”
“stop!”艾做出停止的手势,辉把没说的半截话吞了回去。
“我每天都在给别人分析情感问题,帮病人消除心理障碍,保全了很多家庭,可是我自己却也闹不明白爱情是什么,婚姻是什么了,这年代?!”
“别说这些了,看菜都凉了,下午早点收工我们去蹦迪,把什么烦恼不快都给蹦掉。”
凌晨两点,艾拖着因为蹦迪快散架的身躯回家。
家空空的,餐桌上摆着前天的剩菜。
“又加班?!这做的劳么子教授,钱那么一点点,却日连夜地把办公室当家了。”
艾走进卧室,把手袋一甩,鞋一踢就倒在床上。
电话铃声大震,仿佛要把床给掀掉。
都什么时候,还打电话来,不回就不回呗,艾不好气地摸到电话。
却是辉。
“你说这还象话吗?都什么时候了,还不见人影,这哪还象家啊?……艾,你过来好吗?就陪我说说话,我讨厌这空房子。”
“洗个热水澡,好好睡吧,明天都要上班呢。”艾说完就按断电话,把话筒搁一边,抱个枕头倚在床头,眼光走出卧室,把空空的客厅、厨房、客房、书房溜了一个来回,两行泪水无声滑下。这时,响起开门的声音,艾忙将泪水抹掉,躺下装睡。
又是雨天,艾坐在办公桌前,用手轻轻按摩因为缺睡而发肿的眼脸,门被推开,又是那个女子。
我叫虹,她介绍的口气象跟老朋友拉家常。
“怎么,还想说服我分析你丈夫的心理啊?”
“不,我只是想跟你谈谈,不知是否烦碍你。”
“还早,没那么快有人来,你说吧。”
“你说要是法律规定每个人都要结两次婚,多好?”
艾哑然失笑。
虹却不象说笑。
“虽说离婚啊,婚外情,现在也不少,但我发现其实也并不象人们说的那么泛滥,小地方,没啥谈资,捕风捉影的事多着呢,人言可畏啊,别以为离婚的人多潇洒,口水都浸死了,我一个朋友就因为压力大跳楼死了。”
“所以,不要轻言离婚,夫妻间出现问题最好的办法是沟通交流。”
“可是老不见人影还谈什么呢?”
“以前不是这样的吧?”
“是啊,开始是不想听,想听时已不知人几时回家了,我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即使偶尔碰到,还不是彼此挑刺,火了就动手,最好就是都做哑巴,那样倒和平共处了。”
“婚姻走到一定阶段有个厌倦期,离婚不是好的解决办法,先检讨一下自己,做点让步,夫妻关系要改善不是一朝一夕就可以做到,但只要你有诚意并主动努力,没有做不到的。他晚归,你也晚归,他火你也火,那什么也不用谈,再好的感情也给磨掉的。”
“我试试吧,谁叫我还没勇气离婚呢。”虹无奈地说,然后告别。
我是否也该试试呢,艾想。
关门前,辉来电话,问去不去吃饭和蹦迪。艾拒绝了,打着紫色碎花伞慢慢走在街上,一个个提着菜的女人或男人从她身边急急走过。她或他们都急着回家做饭吧,柴米油盐里或许看不到什么爱情,或许吃着吃着就吵开了,或许还要摔烂几个碗,连带把个家摔散,或许也就磕磕碰碰走到相濡以沫,爱情是书上写的,婚姻才是实实在在的,需要小心经营。想到这艾也加快了脚步,拐进市场买了几样丈夫爱吃的菜。
艾的心情好了起来,一路上回想起很多和丈夫恋爱时的细节,想想,他那时就是个书呆子,每次见面都象给学生上课,那时自己听得入神,怎么就不烦呢?艾不禁失笑。
到家了,家依然是空的,艾却振奋起来,把菜放厨房,就跑进跑出地收拾东西,一切死寂的东西一经收拾,就都有了活气,和艾一样充满等待。
推开阳台的落地玻璃门,清新的风鱼贯而入,连带丝丝雨丝,艾精神一振,多好的春天啊,一切才刚刚开始。她想今晚要好好地和丈夫谈谈,她愿意象恋爱时那样听他讲课了,她可以拾回那种感动了。
一张纸条被风从餐桌上卷落地面。
是丈夫的留言,他说到外省参加学术交流一个月。
他连电话都省了。
艾拿着纸条走到阳台,把它大力地扔入雨中,然后把落地玻璃门重新关上。
关上的,还有她的心。
碰巧,辉跟妻子的关系也进一步恶化,她妻子搬回娘家住了。
白天,艾照常微笑着给病人分析心理问题,帮他们消除心理障碍,晚上就和辉吃饭、泡吧、蹦迪。日子过得有点病态,但照常不误地走近月底。
艾病了,辉请了一星期假,陪在床头。
“其实,能静静相伴也是种幸福,只是以前我们不懂。”艾想起她和丈夫那些无言的日子。
“是啊,很多事情过了才明白,要失去了才发现它的珍贵。”辉也陷入了回忆,记得新婚不久,妻子也是病了,娇弱的样子特别的楚楚可怜,让他此时想起还心底一柔。
“想起她了?”艾感觉到辉情绪上的变化。
“没有。”
“别自欺欺人了,把她接回家吧,好好谈谈,或许还可挽回。”
“谈何容易,我即使肯上门去求她,也应付不了她一家人的围攻,中国人连感情都是一大家子的事呢。”
“那打算怎样?”
“怎样?拖呗,拖不下去就离,别说我了,你又作何打算,他一个月都没来电话?”
艾的眼红了。
“哭啥,大不了也离了,我娶你。”
“刚才还说要回去求人家,这会就说娶我,你男人都这样三心两意的么。”
“还不是给你们女人逼的。要是能挽回,我也不想把家拆散,可怜佩佩才五岁。”
“那就去找她呀,还在我这浪费时间做啥?”
“你病了我能不管吗?这就是我们男人的原则,再说女人气头上说什么也是火上添油,让她自个静静,或许就想起我的好来了,象你,病在床了,倒想起书呆子来了。”
“你倒了解女人。”
“了解是了解,可惜迟了点。如果法律规定要结两次婚那多爽。第二次我肯定是个标准好丈夫。”
“嘻——”艾笑出声。
“有什么好笑的?”
“没啥,我有个病人,哦,不算朋友吧,她也说过这样的话。”
“哦,知音啊,几时介绍我认识认识。”
“又打什么主意?”
“你别上纲上线的,把我们男人想得太坏。我要是离了婚,除非你肯嫁我,否则谁也不娶。”
“真的?”
“珍珠一样真!”
“等他回来才说吧,我都不知自己会怎样。”
“那就别想,睡吧,想不想,生活该怎样就怎样,人生几十年还不是一个过。”
艾出院的时候是中午,辉加班没法来接,她自个回家,走到楼下,她突然害怕去面对一室空寂,折回身茫无目的地走。经过一间饭店,被里面传出的浓香吸引,就走了进去。店不大,但也干净雅致,因为是午饭时间,中间的桌子都满了人,只有靠门的卡座还空着,艾就坐下了。服务员端来茶和菜牌。她示意放下。服务员顺从地放下东西,并叫她要点菜时招手就走开了。艾喜欢这样的方式,她很怕服务员钉子一样钉在旁边。
拿起菜牌仔细看,艾其实不饿,所以慢慢地看。
这时,隔壁卡座上传来一男一女热烈的交谈声。声音不大,内容也听不清,但不时夹着的笑声,可以想象谈得尽情,谈得欢畅。艾就有点感触,想想自己和辉在咖啡厅也常谈得如此尽情和欢畅,无奈相识太迟。不过,回头想想,自己和丈夫谈恋爱时不也有相见恨晚的感觉,到头来——。这样想着艾都忘了看菜牌。隔壁的声音或许因为兴奋而越来越大,艾觉得两个声音很熟悉,仔细听听,她的脑袋轰然一响。是丈夫,没错是她丈夫的声音。艾想走过去看看那对着她一句话没有的,还在出差外省的丈夫跟哪个女子在此欢谈,但她的脚发软,她指挥不了她的脚。拿起茶喝了一大口,定了一下神,脑海里突然被离开两个字占满,什么都不会想,只有离开的念头。
她站了起来,却不小心带翻了茶杯,杯没坏,哐的声音却惊动了服务员和隔壁的人。
一个女子从隔壁那里站了起来,出现在艾的椅子靠背后。
“艾医生——”
是虹,艾没有回头,她自顾扶好杯子就走出饭店,象怕迟到而赶路的人,冲向诊所。
坐在办公桌前,艾的脑海里很乱,来来回回只有一句话清晰:“他走也没个电话,回来也没,或者他根本就没出差。”
这时,门开了,虹轻轻走进来。
“你来干什么?”艾充满敌意。
“我来告诉你,一个你丈夫的秘密。”虹一字一顿地说。
“他有什么秘密,需要借你的口来告诉我?”
“本来他想把这秘密藏好不说的,只是重新跟你开始就行,可是,刚才你似乎误会了他和我,所以我决定跟你说。”
艾沉默着,心却无由地害怕起来:丈夫要跟自己重新开始?可又有是什么秘密?这秘密我听了,我和他还能重新开始吗?如果可以她真想不听,但她没开口。
“其实,我一直不知道他是你丈夫。”虹停了一下,“我怎么也想不到一个心理医生的丈夫也会那么烦恼,那么压抑,他可以和我谈话谈通宵,却不肯回去面对你这个做心理医生的妻子。”
艾的心一痛。
“你知道这一个月,他去了哪里吗?”
艾想,答案肯定不是丈夫留言中的到外省学术交流。她想中止谈话,可她已阻止不了自己想知道的欲望。她继续沉默,被动地听着。
虹停了很长一会才说:“他去看心理医生。”
在虹停顿的过程,艾猜测了很多种情况,这是她怎么也猜不中的。
悲哀和悔疚袭来,艾微笑和理智的面具土崩瓦解,泪水唰地流了下来。
虹递了张纸巾给艾,动情地说:“回去吧,他在家等你!”
艾站了起来,拿起大衣。
“我也要回家了,是你的丈夫让我明白,爱情需要珍惜,婚姻更是一种责任。”虹帮助艾穿好大衣,和她一起走向门口。
门开了,辉拿着玫瑰花站在门口。
“你怎么来了,老公?”虹的脸写满惊喜。
辉一脸错鄂,然后脸色一转,轻声说:“我来接你回家。”
“你真好,辉,我知道我错了,我们回去好好谈谈。”
“好。”
“可是,你怎么知道我在这?”虹惊奇地问。
辉望望虹,又望望艾,无言。
“我叫他来接你的,我知道你肯定会来这。”艾说。
“哦!那我们先走了。”虹挽起辉的手臂幸福地走入雨中。
三月的雨,多好啊!
艾轻轻带上诊所的门,撑开紫色碎花伞,走向家的方向。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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