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的春晚没有看，因为我知道，看与不看其实都是那样。在中国，重复的事情实在是太多了。尽管我们的方块字能让很多人按照自己的心愿去自圆其说，可是真实的故事永远都是真实的，凭说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的。关于春晚炒作的时间很久了。可我知道，任何事物只要去炒作，最后留下来的结果总是那么的不尽人意。

不看春晚，年三十也就无事可做了。可能是除夕等待明察暗访等的有些久了，心身都显得异常的疲劳。躺在床上，开始还说读一会儿书，结果出门的时候仓促，除了没敢忘记带上胰岛素，其他的东西忘记了不少。妻子和小妹他们说要唱歌，问我参加不参加。我说免了吧，过去一直不理解为什么古人喜欢说，唱得比说的还好听。现在似乎明白了一些，唱歌毕竟用的是旋律。可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没有那样的心情。

他们在一楼唱歌，我想着毕竟是除夕了，我也不能就这样睡去。于是我走进母亲的房间，心想着和母亲说说话，毕竟这一年时间，我总是寻找理由和母亲待在一起的时间很少。不管怎么说，现在是过年的时候，放下了心里的一切，留下的才是生命中最应该记住的事情。几个外甥缠在母亲的身边，闹活着让给压岁钱。我怎么打发也打发不出去。

晚上的团圆饭是在外边吃的。往年都是我在做。虽说很不专业，可一家人待在一起，还是显得其乐融融。今年我没有下厨房，不是不想，是实在没有时间。要上班，要对付明察暗访，还要去还很多人情，离开单位的时候已经是除夕下午四点十六分钟了。回到家，带上母亲我就离开了家乡。这也算是第二个年头不在家过年了。因为在家心里总不是滋味，因为缺了父亲，我总觉得这世界少了一种元素。

来到一个新的地方，已经是晚上了，好在人家这里还有现成的年夜饭，所以我就把随身带着的父亲的相片放在客厅显耀的地方。我总觉得，父亲没走，他老人家还和我们在一起。只是偶然不在家。很快年夜饭凑齐了，我喊着几个外甥和我一起给父亲磕头。因为我儿子今年也是第一次不在家里过年。按照习俗，我就显得格外的重要了。

吃完年夜饭，大家都按照各自的想象去做自己喜欢做的事情了。现在不像过去，大家对春晚已经没有那么眷恋了。看样子，大家都不想看春晚。最后他们去唱歌，我和母亲坐了一会儿，也就回到房间躺在床上。开始还玩了一会儿微信。但是我知道，难得有过年的时间，大家大概都高高兴兴在过年，所以微信也显得比往日冷清了许多。最后不到零点我就放弃了所有过年的想法，蒙住头，强迫着自己走进梦乡。

夜里我竟然做了一个梦。梦见了父亲。他好像从很远的地方回来了。风尘仆仆的，似乎还给我带了一些我喜欢的书。他说过年了，就想回来看看，顺便想去看看桥陵。当时在梦里我就显得很惊讶，大过年的，父亲怎么想着要去桥陵看看呢。尽管我也很喜欢那地方，尽管在那里阅读生命的真谛会给人跟高的提示。可是我还是不能理解，梦中的父亲，怎么非要去看看那地方呢。

早晨我是被鞭炮声叫醒的。一看表才七点钟。可是我没有睡意了。半躺在床上，脑子里一直在想着晚上的那个奇怪的梦。忽然我想起来了，就在前年夏天的时候，我带着父亲去了桥陵。当时父亲身体还不错。我们来到桥陵山下，我问父亲想不想上去看看。父亲笑着摇摇头说，上是上不去了，能在山下看看就心满意足了。如果身体好一些，他一定上去看看风景。看看李旦当年为什么就选择了这方风水宝地。

莫非是父亲给我托梦，莫非是昼有所思，夜有所梦吧。想到这里，我就起了床，没惊醒妻子，来到楼下，母亲已经起床了，我就把自己晚上的梦告诉了母亲。母亲想了半天，对我说，那就去带着父亲去看看桥陵吧。一家人吃了早点，大家又都按照说好的题目去过年了。我独自一人，带着父亲的相片，驾车开始驶向桥陵。好在现在的道路都是高等级路面，加上又不收过路过桥费用。一个多小时我就到了桥陵山下。

可是我怎么也没有想到，平日萧条的桥陵，在大年初一会有这么多人。边上的很多停车场都没有地方，我一直在寻找，好不容易找到一个位置，赶紧把车子泊好。可能是因为大年初一的缘故，往日来这里是要买票的，可今天不售票，所以我还省去了四十块钱。我把父亲的相片背在行囊里。跟着人流如潮的人群走进了桥陵风景区。

我是按照当年和父亲一起来桥陵所走的路线开始走的。所以最先走近的就是桥陵东边的华表。这个华表其实我已经看过很多次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却从来没有像今天这样感受更深。算起来也有一千多年的光景了，这华表虽说也是坚固的青石雕刻而成的。可是经历了千年的风雨冲刷，现在已经留下了历史应该留下的痕迹。

可能是我孤陋寡闻，自从我在天安门广场上看到那些华表，到现在看到的这千年华表，我一直没有弄明白，它到底为华夏象征着什么。桥陵的看点就是那些已经在千年风雨中矗立着的石刻雕塑。尽管有些已经残缺不全了。相传有些还是在现代的某个时期别破坏了。记得当时我和父亲看的时候，我发出感慨，说真的是太可惜了。结果没想到父亲却多我说，其实这就是历史。如果我们看到的都是新的，都是完美无缺的，那里么历史还有什么值得后人去品读呢。

走过了石雕区，就来到相传是当年陵墓的正门跟前了。传说这里有一座精美的南大门，就在大门的两侧有一对石狮子，说这对石狮子是世界上独一无二的。因为能从石狮子上看出来那个是雄性，那个是雌性。我当时去看了，可是什么都没有看出来。只是感觉这对经历了一千多年的石狮子，留给人们一种厚重和沧桑。当时父亲摸着石狮子的爪子，笑着对我说，世界很奇怪，世界上比狮子厉害的动物很多，可为什么，我们的祖先要把狮子作为一种精神的图腾呢？

父亲当时没有回答。可我一直却记着。今天刚走到石狮子跟前，忽然开朗，明白了，我们的祖先为什么要把狮子作为一种精神的图腾。原来狮子留给生命的外形就是对内心的震撼。我走到石狮子跟前，学着当年父亲的样子，用手抚摸着那已经开始风化的狮子的爪子。广场上游人很多。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多的游人。也许是年气很浓吧，孩子们都穿着新衣服。而且天空中还有风筝，虽说今天的天气说不上阳光明媚，也看不到蓝天白云。雾霾似乎比前段时间严重了许多。

前几日我就已经在网络上看到有人说，几年的春节很多人有了环保意识，不会放鞭炮了。因为燃放鞭炮会污染空气，现在的雾霾是不是就是燃放鞭炮换来的呢。没过年的时候，天气一直很好，而且也很暖和。就是除夕也暖和的不得了。结果只过了一天，到了马年，到了马到成功的时候，雾霾却变成今天的样子了。因为能见度不好，我不得不继续朝山下走去。最后我一直走到当年父亲站立过的地方，看到大家借着年气的喜悦，几乎是满山都爬满了人。我心里知道，既然今天是陪着父亲前来看桥陵的，说什么，我都得爬上山顶，要让父亲在桥上山顶看风景。

最近一段时间我的身体不是很好。也说不上来是因为什么。莫名其妙的发胖了，尽管我知道，发胖对我来说不是什么好现象。我来过桥陵已经无数次了，可也是一次都没有登顶过。虽说今天我身体不行，天气也不好，但是我知道，背在身后的父亲渴望登顶去看风景，于是我不能不去。尽管天气很冷，可是当我走到山下的时候，已经感觉到身上已经出汗了。我随着人流开始登山。

客观的说，这山并不高，也谈不上险峻，只是对于我来说，有些困难。走了不到五分钟，我就赶到自己有些上气不接下气了。似乎像是登上了珠穆朗玛峰，周围的氧气都不够用了。特别是到最后的时候，我几乎都有些想崩溃的欲望。每走一步，都要大口大口的喘气。但是想到父亲，想到父亲的愿望，我就咬着牙，坚持着，终于我登顶了。站在山顶，风很大，似乎也很冷。只是我这会儿已经全然感觉不出来了。

站在桥山山顶，朝远处望，心里多少有些失望。因为雾霾的缘故，几乎看不到远处的风景。找了地方我坐下来，背朝着南方，我想尽管我看不透，但是父亲未必就看不透。也许读历史需要的就是雾霾。看清楚了，这世界也许就没有色彩了。在山顶我待了半个小时，身上的汗水都变成了冰凉的。这时手机响了，母亲不放心，问我还在桥陵吗？我说在山上。母亲说快回家，别冻坏了。

下山的艰辛要少一些。可是当我走到车子跟前，我发现自己的小腿肚子有些发硬，坐在车里，似乎都有些不很灵巧了。我没敢马上就走。把车子发动着，一直等车子里都热了，我也觉得灵巧了一些，才开始往回赶。回到目的地，已经是下午四点钟了。我从背上的行囊里去处父亲的相片，重新摆放在那里。这是我看见父亲的笑更慈祥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