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转醒，辗转反侧，披衣而起，丝丝寒意侵袭，心中全是怅然若失。窗外，明灭无常的灯火行于寥寂的夜色，淅淅沥沥的雨声在午夜里张扬。时光无间，流年不回。转眼间，已从低吟清风明月的少女变成忙碌于家长里短的妇人。静静的独坐，无声无语，悲悲喜喜的感觉甚不分明，得失之间的矛盾紧紧相随，流溢于整个胸膛。

整整五六年时光，让自己徘徊于心灵的孤寂，越是压不住心里疼痛难忍的感觉。挣扎于家庭琐事的得失，让孤单无助随行，孩子的温柔哝语成就生命里唯一一缕阳光。

良久，良久，才意识，自己已为人妻，为人母。不再是父母跟前娇气张狂的孩子，不再是父母依宠的的少女。母亲的逝去让整个生命从温暖变得尖锐，让心冰寒彻骨。不轻易信任，不轻易付出，开始计较婚姻的得与失。浓烈的感情从来不是生活的主弦律，初到刚好过生活，细到初解人意，必不读我的文字，让两个自由独立的个体，遥远而又亲近。终是不悔自己选择的生活方式，悄悄叹息的只是流逝的光阴，记忆里深深浅浅的人。

友人相聚，转眼十年。模糊的容颜渐若清晰，不变不老，沉淀的只有岁月的流逝，笑容的内敛，心的强大。梦里不知心在处，巾紫峰上话逍遥。总是恍惚这样的场景：湘江之滨的“莱茵阁”里，门外绿草花木为伴，窗外河水潺潺，走道处三五书架。晴天晒太阳，落雨听风声，有咖啡、酒、饮品、简单膳食，三五好友。让人怦然心动的，是香味里不同的故事，生活里透着的漫不经心。其实这样的生活是在我们分开后的，但我总恍惚有你们的参与。一起的日子，有山风的柔婉，有河水的清澈，有风里张扬的青春，有水边的低低细语。

那时言语的轻松是那样弥足珍贵，深处职场后，总是反复思索自己的话语，多语而怕失，少语怕给人高傲或木讷的感觉。那时的容颜干净清爽，那时的笑容纯粹无邪。那时的我们可以身随心动，那时的我们可以肆意张狂。可以有着愚人节的恶作剧，可以有着简单冲动的激情，那时的天空如此清澈高远，远远——远远——消逝在岁月的尽头。

捧起《幽兰情》，那是我们共同的见证。纸间全是满满的快乐，语间全是长长的温暖。我们都为这部书付出过努力，终是未能圆满。彼此相见，谈笑风声，记及旧年，深刻而清晰，恍如昨日。

那些岁月印在记忆里，封存深锁，只待某个阳光灿烂的日子，在温暖的阳光下翻出来晒晒，醇厚而香甜。满满的遗憾终是可以放下，原来残缺也是生活的真谛，而醇香从来未曾远离。

默默细数那些流逝的岁月，静静张望走过的婚姻，那些疼痛悲喜的感觉一朝间攸然褪去，如此不悲不喜。

雨声渐息，灯光摇弋明灭，在这高高低低的红尘里，我静听梵唱，不为参悟，只为贴进岁月的温暖。怎样的月色里，才有你们指尖的气息。

——谨以此文献给再相聚的友人，献给我流逝的青春

雪皑于二零一四年一月二十八日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