盼了许久,第一场春雨飘然而至,但它来得那样突然,让人措不及防。我走在街上,透过如网的新绿,它从天而降,倾斜而漫长,那样密那样凉。
绵密的雨脚打湿了我的衣裳,每当此时我都会思念家乡,我是一个不可救药的思乡人,离开了那片土地,不管客居何处都是流浪。于是我开始不断的反思故乡在哪里,什么是故乡?有人说“其实,所有的故乡原本不都是异乡吗?所谓故乡不过是我们祖先漂泊旅程中落脚的最后一站。”这个回答让我悲怆。
于是我理所当然的开始了流浪,那山那水都不是我的家乡,一个寂寞异常的行走在旅途上的思乡人,走来走去却找不到自已的家乡,因为家乡只是一个让我们痛苦的时候有所依傍的梦想。
梦想并不可靠,路在脚下延展。
客居在这个城市,我揣测着文明和荒凉。漫步在怪石耸立的山谷,怪石上一片小小的贝类的印痕,浅淡模糊却让人坦然安祥。穿过林立的楼群,水泥的路面坚硬平整却让人不禁心慌,文明和荒凉在什么样的轨迹上轮回。
不管如何轮回结局都一样。
春雨洗绿了街边的新树,或洁白或粉红的玉兰在雨中灿烂绽放。离家没有几日,走的时候迎春才露一点娇黄,可如今新绿丛丛,早开的花儿已不知何时凋零。“年年不带看花眼,不是愁中即病中,”今年还是没有看到在料峭的风中盛放的春花,与悲愁病酒无关,因为我在旅途上辗转,那旋开旋落的花儿,已不知何时飘零。
草木亦同人生。
春雨洗净了空气里的尘埃,挟着尘埃打湿了我的衣裳,这才让我看清了那尘埃的颜色,是褐色,和我脚下的土地一样。工地上巨大的机器切开水泥和柏油的层面,让真实的土壤见光,褐色,那些土壤都是褐色,成熟而柔和的颜色,有种厚重的效果。从浅淡到焦着,墨分五色,从漠北到江南,我所见到的土亦有五色,如果百年之后我们尘归尘、土归土,那么天上飞扬的尘,地上沉淀的土就是我们生命的本色。
这个春天的第一场雨挟着褐色的轻尘,潇潇成帘,它仿佛在讲着一个永远也讲不完的故事,那是个多么华美多动人的篇章。
我走了进来,择个雨珠,权当序言。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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