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别之诗》
直面生死,需要的不仅仅是勇气
肚皮时大时小,既然做不成神仙
就让我躲进一首诗里哭笑
跟无常对峙
此时,所有词汇暗淡无光
它们臣服于自然规律
父亲,我想给你说一说季节
秋风已起,枝头的叶子萎黄
结局,我将以跪拜的姿势
恭送您叶子一样飞离枝桠
扑向大地
——(2009.年10月5日.写于父亲大去一个半月之前)
《散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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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世上。我收集疾苦
分门别类装订成册
打开一页页的辛酸
逝去的,新生的
注定缠绕终生
现在我要这样书写:
十一月十九日凌晨四时十五分
是与父亲并肩作战三个月的尾声
我平凡而伟大的父亲
最终被黑白无常锁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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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是一出昏昏悠悠的梦境
穿越一场又一场的悲喜
风花雪月,在潇洒的背面
生满荆棘
剧本有悲性结局的倾向,并且企图统帅毕生
我仿佛是被虚构的主角
演绎过的情节模糊不清
剧本举世无双。我是独一无二的
独一无二的是感受
人生如梦,蓦然惊醒
父亲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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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样的日子,从古龙的江湖跃然而出
我是最颓废的浪子
大口饮酒,跌跌撞撞的走路
我哭,我笑。语无伦次
倒骑白龙马,并与自己的影子奋力撕杀
我经过一座又一座冬日的城池
逢人便问:天山的雪莲开花了没?
——(2009年12月10日)
《清明祭》
四月,天气越来越暖
我与床的关系愈发亲密无间
每年的这一天,你总是怒睁双眼将我喊醒
给祖先上香
看呵!那匹小白马跑得多快
一眨眼它又把清明节驮到了眼前
而不会再有人火急的敲门
你在新居耐心的等我
前去请安
——2010年4月2日
《殡》
那一刻,按照民俗
我在最前面带队
素装白帽,腰间扎一根粗草绳
右手倒拖着丧棒
灌铅的双脚踏响一路哀乐。我低垂头颅
脑海在瞬间布满黄沙,以十二级的风速
把全世界洗劫一空
形式上我更像一个孤旅的苦僧,像一个
战败沙场的将军。满腔悲愤,胸膛里熊熊的烈火
让倒拖的丈二亮银枪,在身后爆响哔哔啵啵的火星
在低眉顺眼的表象之下,是对不可预知的前方
对着这一片阴霾的天空
对着命运之神充满敌意
这是沉闷的窒息。仿佛就要按捺不住
即将歇斯底里的爆发
向某个不存在肉身的敌人奋力刺出
暴戾的一枪
《青烟》
我只是抽了袋烟的功夫
兄弟们就把父亲抬进了火化炉
又抽了袋烟的功夫
父亲就化成了灰烬
那么小的一个汉白玉盒子
装进了那么硕重的父亲
我知道,我在吸烟的时候
父亲也是化为了青烟
飘过了故乡的山,飘过了
故乡的水
飘着飘着,就
飘进了今晚我如烟一样
缥缈的思绪
《念》
请允许我在今夜打开记忆的闸门
请允许我如此深切的怀念
请允许我在此后的时间里,想起卒然而去的你就双眼濡湿
请允许我一直让诗歌里染满灰色调情绪
请允许我痛斥全天下的神灵,为什么欺负良善的百姓
我多想像以前一样呵!
咱爷倆就安安静静的对坐
不需要说一句话
就这样酌上一小口。酌上一小口
生活的酸甜苦辣
哪怕只是一小会儿,哪怕仅仅只是
抽袋烟的功夫
——2011年1月15日晚
《幻光》
众神高高在上,接受苍生香火
仿佛贪官渎职。但无愧
圣洁的金光根深蒂固
信徒就像孩子误认棒槌
各宗各派的神仙,各有各的套路
但内功,心法基本相同
普渡众生,却不施展法力
众神在上,请受俺一拜。再拜的
只有堂上的肉身
在俺这里,你得按俺的规矩排队
后宫,三千宠爱。你当归于末尾
在俺的花圃,你高过浮云
但远低于所有草木
你不能生气俺剥去你的金装
你必须看清,大地晃了一下。又一下
在废墟之下,俺的肉身将开出最美的红花
而你的泥胎,只能化成土疙瘩
——2010-04-17 18:55:59
【诗外语】:在肿瘤科病房,许多患者在虔诚的诵念“阿弥托佛”。甚至严格的区分南方和北方关于“阿”的念法;在北应该念作“啊”,在南应该念作“额”。还有在那些特大的自然灾害面前,佛祖神仙有用吗?
《天堂裡有沒有紅富士蘋果》
隔一道泉水
應該是天堂
而並非地府
至少我可以確定
老爸就呆在天堂
可是天堂裡有沒有紅富士蘋果
是一個符號x
在紅富士蘋果的產地
最早開始種植蘋果的農民
風吹日曬
飽飲“二惡英”,飽餐生活
生活的酸甜苦辣
被打開的五味瓶
單單缺少了紅富士
您從來也不舍得吃上一個
天堂裡有沒有紅富士蘋果
老爸!多想親眼看著你開心的
喜笑顏開的啃下一口
天堂裡的紅富士
是不是也會跟咱們種的一樣
又紅又圓
——2014-1-21 15:15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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