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过一篇外国小说《发条鸟》,故事的内容已模糊,清晰记住的是那只永远飞翔着、鸣叫着的发条鸟。
发条鸟,是什么让你如此不安,是否滚滚红尘没一处容你栖息,你宁可在飞翔中寻找,在寻找中消亡,在鸣叫中等待,在等待中遗忘?当你耗尽最后一丝力气掉落地上,土地是否读懂你的悲伤?
当我从快乐的校园走出,踏入社会,我觉得我就变成了那只发条鸟,即使睡着,心也在焦躁地飞着,叫着,一刻不宁。
我的身体穿行在人群,而我的心无法阻止地越走越远。当孤独无处不在时,我学会了掩饰。我学会海阔天空,学会纵声欢笑,学会借着夜色与欢笑让泪水肆意狂奔,学会在热闹中沉沦,学会用一种快乐刺穿另一种快乐,用一个伤口覆盖另一个伤口。
我象一个戏子,活跃在不同的舞台,一边落幕,一边开锣,别人的故事,自己的泪。
我终究演不好一个人——自己。
当把生活过成一堆漿糊,事业与爱情都无法收拾,我竟然敞开胸口,寻找着一把尖刀,我盼望一种壮烈的结束。
我终究不愿做那只发条鸟,默默投奔土地。
你在这时候出现,我觉得很不是时候。
我拿不出我的青春与美貌,拿不出我的自信与热情,我甚至拿不出一个象样的自己,我千疮百孔,是张爱玲笔下的那件袍子,还不华丽。
我认定这只是又一场戏,很快就曲终人散。所以,我肆意发挥,把所有的伪装都撕裂,我要用我本来的面目吓跑你,图一次快乐。
你竟然没跑。
我并不感激。
我觉得这是一种讽刺。我要反击。
我本就有太多的精力,蓄在梦里。揪住你,我用尽平生心力,挖一个爱情的陷阱,你被我牵着一步一步走深。我的心暗喜,黑色的快感,这是今生最大的游戏,玩不好就死,我本就要一个壮烈的结局。
这一玩就是五年。我重复着相同的招数——给一分快乐,再给三分痛苦。你的心没碎,这是奇迹。
当你为我点起第五枝生日蜡烛,我觉得累了。我自动结束了游戏。
突然很想往回看看五年里留下的痕迹。
夏夜的稻田,稻谷都进了仓,一行行稻草根子象蹩脚的诗文,行人与车找着俗乐。我说我要坐在田埂看星。以为你会说我有病,可你没有,你甚至没有问一句话就驱车几里,陪我到了稻田。星星很多但遥远,蚊子更多,且很亲近,你愣是没有吭一句声,就那样和我坐了一夜,听我把中国的汉字颠来倒去无序组合。
我说我的办公室有个花瓶,不能没有花。从此,四季,你会在雨天忘了带雨衣,却不会忘了为我采一把带雨的花,你会为了生计通宵达旦与人下棋,忘了吃饭,还不忘给我买花。当我无意看到你空了的无数胃药的瓶子,当我看过你下棋后的场面和神情,我开始觉得同样的花,却有不同的重量。
我生来爱花,但因你才真正懂得花。
我们曾有过颠沛流离,无家的日子。那样的日子,没有过过的人不知道其中的滋味。我在其中,但我充其量是个观者,因为你把所有该经受的都双倍,甚至多倍地经受了,只为了让我生活在波涛外。
而那时,我只有埋怨,只有脾气,不懂感动与感激。
回首时,才明白这一段日子,是插刀的路,是荆棘丛走过来的,你不是用脚走的,你是用心趟过,身后滴下的血,就是我案上的玫瑰。
……
快乐也是有的,因为你一直在我耳边,告诉我你幸福。
而我是变着法子地折磨你。
象有一个心魔,每每在快乐后出现。而你用心,滴血的心拥住我,守住我随时可能四散的灵魂。
你说,我不属于这个世界。
你是这样明白我,所以,我的痛你十倍经受。
而你无怨无悔。
发条鸟的命运就是飞翔至死,鸣叫而亡。而你创造了一个奇迹,让其中一只停下来了,还毫发无伤。
三月杜鹃花又红了,那只发条鸟站在枝头,悠闲地梳理它美丽的发,它还懂得了歌唱。
那歌声多么美妙。
这些文字别人可能不懂,你必是懂的,这就够了。
今夜有泪,因为,红尘有你。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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