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造了个绕口令，试着说了几遍，觉得也有点意思：是就是是，不是就是不是。不不是也是是，是不是也是不是。你明白究竟是是，还是不是？

之所以造这个绕口令，当然不是为了练嘴皮子，实在是自己也不知道究竟是是还是不是。

这几天就着宋彬彬的道歉，又读了不少相关的文章。读来读去，不是觉得自己明白了点什么，反而是觉得越发的晕了头，甚至怀疑自己痴呆提前发作了。例如：宋女士当年的做法究竟是罪还是错？她现在的道歉究竟是真还是假？卞校长当年的处理是否也有当与不当的说法？卞丈夫现在的抗议声明是否也有个虚与实的区分？“九十年的大庆“究竟是要”纪念要武的新生“还是来”反思校长的该死“？“荣誉校友”再登的光荣榜，和“慈善校长惨死的牺牲地”是否真的可以这样和谐美妙的融合在这同一次的庆典里，大家一起来一次狂欢泯灭掉恩仇？

还是让我们罗列一些当年的情节，且不管是事实还是谣传，是回忆还是实录，其中多少总该有些当年的影子。况且毕竟多年过去，应该不会恰好咱这次转播就够上了五百次的限额：

首先，“彬彬”的确是被御赐成“要武”的。常识的说，既然“要武”，当然就不能是请客吃饭，而是要凶悍无比。相信领袖不会看错人，人也不能辜负领袖。纵是弱女子，也是勇战将。不再“彬彬”了，就只能是“打杀”。要是手上没一点血，那实在对不起人民对不起党更对不起伟大领袖。

这么说有点武断，毕竟本拉登手下也有善人。那就还是听“要武”回归“彬彬”后自己怎么说的吧。关于武斗，“我不能再回避了。我理了自己文革开始后三四个月的经历。是我在女附中贴了第一张大字报，是我担任的学生代表会负责人，但85事件却是在我的工作组撤走一周后才发生的，而且我还曾两次试图阻止武斗。”关于红袖箍，“也就那几句话，我没什么可写的。报纸上的文章完全是记者编的，和我没关系。”关于母校和自己，“我当着老师们的面可以说，在文革初期我没有组织、参与过任何暴力活动，包括抄家、打人、故意伤害老师和同学。在女附中的六年，给我留下了许多美好的回忆。老师们循循善诱，树立了我做人的品格和道德底线。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教导，一生恪守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的原则。”

这样接下来，宋女士也提到了“短短几天内，暴力横扫全国，造成无数家破人亡、生灵涂炭，带来国家精神文化经济的惨重损失”，不过，这里却没有主语，当然你也知道这这绝非一个小女子所能为的。

然后，再看卞校长丈夫2007年的抗议声明。其原因是北师大附中九十年校庆评选知名校友，校方将宋彬彬定为荣誉校友，且把宋和毛的照片展览在大操场上，并将和卞的照片一并刊登在了《校史》里。丈夫的抗议是这样的：“光天化日之下卞仲耘同志被红卫兵活活打死。凶手用带铁钉的棍棒和军用铜头皮带殴打，用军靴践踏，折磨数小时，其过程令人发指！谁是凶手不重要，重要的是毛的袖章上沾满了卞仲耘同志的鲜血。”

丈夫的抗议，也许感情胜过了事实，不如最后附上一段验尸报告，也许更有说服力：“死者头上右后方有一个血窟窿，右上臂也有一个血窟窿，送到医院的时候血还在往外渗……还有内裤上到处都是大便”。……

罗列完了这些情节（因为无法断定真假，暂且说是情节），你是不是也更糊涂了：其实宋女士本来是不必道歉的，一个人怎么能为自己没犯过的错误道歉呢？而卞丈夫本来也不必抗什么议的，老婆“含冤死去”毕竟不是“为国捐躯”，“荣誉校友”的称呼也并非是“全国劳模”的荣耀，何必这么较真呢。而九十年大庆的确庆的很热闹，这不正是和谐社会的主旋律吗？接下来就要到百年了，当然就更要庆。提个建议，这次将毛接见宋的照片和卞惨死的遗照，就放在一张纸的正反面，好吗？相信这样的话，他们三个就能更方便的沟通交流，并从此成为不分你我的好朋友。---而这正是大爱无疆的表现啊。上帝教导我们说你要宽恕你的仇人，菩萨劝导世人讲这世上没有敌人。慈眉善目的老人也知道杀人不过头点地，任何仇恨都有了结的时候。所谓一笑恩仇，都几十年过去了，干嘛还这样耿耿于怀？！

想到这些，忽然顿悟，其实自己的那疑问本身都纯粹多余，事实是任何看似势不两立的矛盾，真能融合到天衣无缝。只要假以时日，也许杀人虐待终究能还原成革命手段的一部分，而十年动乱也终将再翻过来成为一次无产阶级专政下继续革命的伟大尝试。也许这样说敏感，那就换个说法：任何事实都会随着时间而变化，任何真理也只在一定时间段成立，遗忘胜过较真，抹杀好过声讨，万事和为贵，认真害死人啊。

想到这里，忽然又想起这些绝非自己的原创，不过是鹦鹉学舌了一次：后三十年不能否定前三十年，前三十年也不必否定后三十年。在这里，究竟是肯定还是否定，是肯定的否定，还是否定的肯定，是不否定的再肯定，还是先否定的再肯定，您总该明白了吧。不明白也没关系，糊涂的也是高人，难得糊涂嘛！

不过，“否定不否定之不否定”，实在太像绕口令了，不如还是干脆点，回归成妇孺皆知、耳熟能详的那句话：就是好就是好就是好。这样，听的明白，说的带劲！

于木鱼宅

2014-1-1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