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完电影《活埋》后再走在浓重的雾霾里，忽然就想到了一个对联：棺材小世界，中国大棺材。然后就觉得自己也是被埋着的：被沙埋和被霾埋，其实是一样的埋。要说区别，前者在棺材里煎熬三小时后死去，后者在雾霾里挣扎十三年后升天，倒是前者跟更值得向往。

这些日子每天沉浸在雾霾里，偶尔咳嗽几声，不时挖几块黑鼻屎，想来离“脏心黑肺”也不远了。一路上新闻又说今天全国十三个省市雾霾严重，空气重度污染，就觉得这被埋的速度又加快了些。

当然也有好消息，例如说戴口罩多少是管用的，那上面的n95就表示可以过滤掉95%的pm2.5。况且就算不管用，也能给你个安慰。再有说“中国首批抗雾霾动车下线，新增抗雾霾装置，可确保重度雾霾环境里安全运行》，忽然觉得中国人的创新能力真不可低估，至少这玩意绝对世界第一。接下来，要是能把它缩小到人身上，那就更功德无量了。

可还是觉得不全面：雾霾来了抵抗是一方面，防治雾霾的源头也重要。可这源头究竟在哪里呢？专家说是炒菜的油烟，教授说是汽车的尾气，洋人说是中国的汽油不合格，民俗学家说是燃放的鞭炮。咱觉得都有理，而且准备立即落实：鞭炮好些年不放了，这个可以忽略。炒菜也该可以戒掉吧，与吃炒菜得肺癌相比，真不如改吃拍黄瓜得健康。至于汽车和汽油，一直就和咱无关，所以它们带来的危害，最好也别找咱，去找那些开车的人和造油的公司吧，最好能让他们都在雾霾里先死。

当然，除了这些，也有人说是全国数不胜数的大大小小的工厂。这就值得商榷了。不说这些企业以前都有过环保部门的批文，而且都经过了环评的严格审查。如今又要整改，又要关门，这不是说以前的红头文件放屁了吗？再有，这些工厂支撑着市长和省长们的口袋和前程，把它们关了，公仆们怎么活？不说这些，就说你我，其实也不会同意：多数人包括你我，都在这样的工厂里混饭吃，是要饭碗还是要呼吸，就有个先后顺序的问题。

不说别的地方就是自己上班的这里，也不说更严格的标准只对照原来的老国标，这污染就没法治：也不是绝对不能治，只是一定要治理到达标的话，所有利润都放进去还不够！要是你现在还没做好吊着脖子升天的准备，不如就这样在雾霾里残喘吧。反正这个春节不死的话，最好还是忘了雾霾，高高兴兴的准备过年吧。

这样一想，还在很就忘了雾霾，也就不再想雾霾的源头了。可又想到这世上没源头的东西多着呢，绝非仅仅雾霾。

就说文革，总说是林彪四人帮闹的。咱就纳闷，为何伟大领袖就让这群小鬼在自己面前折腾而不制止？不过，反正他们死了，再不会为自己申辩，只好这样盖棺定论。可盖棺了怎么还不安定，到现在居然又有不少活人出来道歉，莫非这些一身红光的革命事业接班人，真的也曾是始作俑者？

道了歉的，陈小鲁算一个，宋彬彬又是一个。单说宋彬彬，听她道歉的印象是，她实在没多少领袖封的“要武”的样子，而只是个文质彬彬的大家闺秀：给领袖戴红袖箍的事，本就无可厚非。打死校长的事，是在她领导的工作组撤走一周后才发生的，与她无关。就是《光明日报》上有她署名的文章“我给毛主[xi]戴袖章”，也非她的本意，而是记者们杜撰的。如果说因为这篇文章造成“短短几天内，暴力横扫全国，无数家破人亡、生灵涂炭，国家精神文化经济上的惨重损失”，这事更和这弱女子无关。有了这些铺垫，自然也就有了她道歉的结论：“我想借此机会，在了解我的老师们面前再说一句，我在文革初期没有组织、参与过任何暴力活动，包括抄家、打人、故意伤害老师和同学。我可以负责任的告慰母校：我没有辜负你们的教导，一生恪守认认真真做事，清清白白做人的原则。”

听完这份道歉，忽然明白，宋女士，不仅不该道歉，反该被平反：为几十年来社会强加于她身上的谣言，为她一直承担着的不该承担“八五事件”的责任！也为她一直“想说而又没有说出来的这番话”。

就算不是这样，至少也该相信宋女士真的鄫在卞校长身上“要武”过：不信，再对照一下1966年8月5日的现场：“头上右后方有一个血窟窿，右上臂也有一个血窟窿，血还在往外渗……还有内裤上的大便”，你怎能想象：一个文质彬彬的少女，会这样残忍？由此推广一下，从“818”之后四十天内被打死的北京教师1772人的身上，也不是她动手的。整整十年里无缘无故死去的千万人，更绝非她一个弱女子能杀的过来的。

死者为大，死了也就死了，没有谁来负责，也不必让几个马前卒出来假惺惺的道歉。因为至今仍然不能“互相否定”，所以最好还是回归“十年动乱”这四个字才简便，就如同不管多少人死去最后都是一把骨灰，而且最好把这把骨灰也抛洒掉！---你可以相信，就这四个字的灰，绝不会成为一次新的雾霾的！

究竟谁是文革的罪魁？究竟哪是雾霾的源头，其实真的不必找。你可以相信金正恩绝对没有对张正泽放狗或开枪。你也可以相信大救星和斯大林一样，一生从来没摸过枪。至于希特勒，你更可以确定他从没动手杀死过一个人，除了他自己。由此也就可以断定，每一个鸡地屁都支撑着老爷们的荣光，而设计师却从没说过要先污染后治理！所以雾霾只是魔鬼搞的鬼！

好在雾霾终究不是活埋，肺癌的痛苦也并非文革的武斗。人人公平的雾霾里，谁都不必抱怨。十年后的癌症，谁都不会负责。况且，文革不会再来，雾霾终究能治。这里我们有四个基本原则做保障呢：雾霾基本靠风，污水基本靠冲，城管基本靠轰，稳定基本靠封，老天爷多混蛋，也总有开眼的时候！

于木鱼宅

2014-1-15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