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乡的一湾池塘,在我的印象里留得很深。
其实,它真正出现在我眼帘里并没有几次,只是总会在梦中萦绕心头。有时走过现在小区的人工湖,也会马上联想起家乡的一湖春水。觉得无论人工再怎样的去精雕细琢,湖水又是如何的清澈见底,总不如家乡的那湾池水更充满神奇的魅力。尤其对我,那份吸引力或者就是与生俱来的,始终伴随在我的身边,牵挂在我的心底。
记得第一次看见家乡的池塘,是我18岁的时候。我从上海第一次回到祖籍南浔,因为婶娘希望我可以多陪几天表弟,这样他可能就不会去投身那场所谓的“大革命”。
就这样,我从南浔去了太湖傍的一个小村——斜桥堍。那里是我严氏真正的祖居。
祖居的屋很大,却早没有了往日的气势与威严,不过是残留的断壁残垣中,还有一座在湖风里发出“吱咯吱咯”声响的木楼。那座木楼或者是因为一直有婶娘在居住,便多了一些关照,总还算保存的比较完整。看来,物与人也没什么区别,总需要一份关怀。
只是,我对这座曾祖、祖父和少年时的父亲都居住过的木楼,并没有深刻的印象,如今早已淡忘得只有一丝朦胧的印记,还有就是那楼里淡淡的腐朽的霉味。
那时的斜桥堍还没有通电,晚饭也就吃的特别早。婶娘用来款待我的是家乡的鱼虾,还有自己家院子里种的豆角和自留地结的南瓜。我的表叔去世很早,几个表姐弟都是婶娘领大的。大表姐是早已出嫁,在丽水工作。这乡下还有一个芬表姐和三个表弟,这顿晚饭就是我们一起吃的。芬表姐和鑫表弟的年纪和我相仿,一个只是比我大了半岁,一个小我半岁,自然和我很谈得来。婶娘一直看着我们说笑,还不时的把鱼虾拣进我的碗里。
饭后,鑫表弟被同学叫走了。芬表姐说屋里太闷,要陪我去外面走走。我本来就不适应这座木楼,便欣然应允下来。芬表姐一只手打亮了一支手电,另外一只手勾在我的手臂上。
我笑着想推开她,表姐说:乡下黑灯瞎火,我又是第一次到乡下地方,不小心会跌进池塘去。于是,我不再拒绝。
芬表姐傍在我身边,走在乡间的田埂上,几乎不必去看脚底下的路,手上的电筒也只是照亮我前面的路。
晚间的风带着湖水的潮润和泥土的芬芳,还不时将芬表姐那少女的幽香送进我的呼吸,让我真的感到一种在梦幻般的陶醉。
我们走到池塘边的时候,月亮恰恰挂在了池边的柳梢头,那清泠的月光把池水照得如此明亮,可以清晰的看见水面的浮萍,水草,还有那些摇曳在晚风里的荷花。虽是有些朦朦胧胧,可我已经感觉到白天它们是一定更加的妩媚动人。就如同身边的芬表姐,静静地陪着我走在乡间小路上,我看不清她的脸,却可以听到她清晰的呼吸声,还有随风飘过来的阵阵女儿香。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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