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姐弟情深
江小燕做梦也没有想到,养育了自己多年的父母居然是自己的舅舅和舅妈,这个秘密还是在舅舅病入膏肓的时候告诉她的,她从舅舅那黯然无神的眼睛中感觉到他说的话是真的。令她更想不到的,自己的亲生父亲居然死在舅舅的刀下。她从舅舅弥留之际恳求原谅的眼神中,知道了问题的严重性,她没有听完舅舅的话,哭着喊着跑出门去,舅妈和哥哥在后面追赶她,一个劲地喊着她的小名,她没有停下,只是一味的奔跑,舅妈呼唤的声音越来越远,慢慢地消逝在了茫茫的夜色中……
舅妈喘着粗气回到家里的时候,已经是深夜了,她看见丈夫江秋生的房间还亮着灯,轻轻地开门进去,她的男人正躺在炕上,头倚靠在枕头上,一进门,江秋生叹了口气,从牙齿中挤出一丝微弱的声音:“哎,叫她自己冷静一下也好,毕竟是关系到她身世的事情,告诉她,我这辈子也没有什么遗憾了!”
“你也是,这话带到棺材里也就算了,非要说出来!”女人有些埋怨道,“孩子怎么一时接受的了,我已经叫继业去找她了!”
“你不懂得,金玲,这些年来,那一幕始终在我的梦里,在我的脑海里翻腾,我一刻都没有安宁过,你对小燕的好,我打心眼里感谢你,看着孩子这么好,我也有脸面到下面和姐姐有个交代了。”江秋生一脸平静道,说完脸部抽搐了几下。
岳金玲赶紧上去一手扶起丈夫的头,一手轻轻地揉着丈夫的腹部,关切地说:“又开始疼了吧。”
江秋生扭曲的脸勉强装出一副笑容:“没事,反正也没有几天了,我的病,我清楚。”
岳金玲听了,把脸别过去,把头轻轻地靠着丈夫的额头,一手抚摸着他瘦得皮包骨的脸颊,慢慢地眼睛模糊了,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滚落下来……
良久,两个人都没说话。岳金玲慢慢地进入了梦乡,只剩下江秋生依然辗转难寐……
在江秋生的记忆里,姐姐是他至亲的人。因为他还在母亲腹中的时候,父亲就得了场大病,撇下大肚子的母亲和三岁的姐姐撒手西去了。几个月后,在立秋的那天晚上,母亲艰难地生下了瘦瘦小小的他,同时因为大出血也离开了人世。
爷爷江劲松给他起名字叫秋生。在经历了巨大的丧子之痛,爷爷把秋生看成了自己的生命,他是江家唯一的男孩,也是江家唯一的血脉。爷爷用米汤一天天把他熬大的。爷爷从小就有严重的重男轻女思想,把秋生看成是自己的心头肉,看成江家唯一的希望,而可怜的姐姐却成了爷爷眼里的赔钱货。稍微不如意,爷爷就会拿姐姐撒气。那时候姐姐穿着打补丁的衣服抱着秋生满街玩。有一次她带着秋生去外面玩的时候,秋生不小心磕破了头,回到家里,爷爷不分青红皂白拿着荆条在姐姐的身上猛抽,直到吓得一旁的秋生大哭起来,爷爷才住手。
秋生记不清姐姐挨了爷爷多少次打,只是记得姐姐从来都没有哭过,每次都是低着头默默地承受。他每次都会偷些吃的给姐姐送去,都会用小手抚弄着姐姐的伤痕,问姐姐疼吗,姐姐每次都摇摇头,爱怜地摸着弟弟的头。
日子一天天过着,慢慢地秋生和姐姐都长大了。
姐姐出落成了一个大姑娘,而且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俊俏姑娘。姐姐高挑的个子,纤细的身子,虽然穿着粗布衣服,但是依旧遮不住她的迷人的丰姿,尤其是她那粉嫩的小脸蛋,就像一颗熟透的水蜜桃一样,引得十里八乡的小伙子们整天跟在后面起哄。
秋生也是个大小伙子了,可是他却长得黑瘦黑瘦的,不过他很勤快,家里地里的活样样都是好手,活脱脱的一名庄稼汉。
爷爷的年纪越来越大了,脾气却还如以前那样暴躁,不过他不再动手打人,但是依旧对姐姐冷若冰霜。
初春的一天,吃完晚饭,爷爷一反常态,笑着对秋生姐弟说:“今天我和你们俩说件事情。”
爷爷喝了口水,润了润嗓子:“按说你们俩年纪都不小了,男大当婚,女大当嫁,都是该张罗婚事的时候了,你们的父母走的早,这事也只能爷爷我来做主了。”
秋生和姐姐低着头没有做声。
爷爷继续说:“其实,也该告诉你了,喜梅,其实你是我儿子在山上砍柴的时候捡回来的!”
姐姐一听,张大了嘴巴,先前她倒是听过一些关于她是捡回来的风言风语,只以为是那些吃饱了没事干的老娘们儿在私下乱嚼舌根子,全没有当回事,而今听爷爷亲口说出来,她反倒感觉不是很惊讶了。她心里也明白为什么爷爷总是打她,因为她毕竟是个外人,是个没人要的孩子,除了在这个家她也没有地方去,这些年她挨了多少棍棒,恐怕自己也数不清楚了。可是爷爷毕竟是长辈,对自己也是有养育之恩的,所以她一直都默默地去承受这一切。
爷爷说着话,放下手里的喝水的碗,跪着从炕上那黑漆漆的木头箱子里翻腾着,慢慢从里面拿出一个粗布包袱,然后放在炕席上一层层地打开,里面是一件崭新的红袄。他拿起红袄看了看,笑着招呼:“来,喜梅,你来试试!”
姐姐有些迟疑地接过那个红袄,有些不好意思地套在了身上,就仿佛换了个人似的,人也精神了不少。
秋生也笑着说:“姐,你穿上真好看!”
爷爷打断秋生笑着说:“唉?怎么还叫姐啊?快叫媳妇!”
秋生惊讶地张大嘴巴看向姐姐,姐姐也很惊诧地看向秋生。
“爷爷你干什么啊?”秋生问。
爷爷笑着说:“你们都不小了,该给你们张罗婚事了啊!”
爷爷的话音未落,姐姐一把扯下红袄丢在炕上,低声说:“我不嫁!”
“什么?”爷爷脸上的笑容顿时僵住了,青筋一根根暴起,“什么时候由得你做主?!”说完伸手拿起旁边的烟杆砸向喜梅。
喜梅出其不意地躲开了,这还是头一次躲开爷爷的打。
爷爷顿时怒气冲天,举起烟杆又打下来,秋生一把拦住了。
“你们,你们想造反不成?”爷爷气得脸都发紫了。
“爷爷,长这么大,你打我骂我,我都没有说什么,因为是您老把我养大的,我吃的是江家的饭,喝的是江家的水,不管我流的是不是江家的血,在婚姻的这个事情上,我是不会依着你的!”姐姐江喜梅第一次还口。
“好你个小丫头片子!看我今天不打断你的腿!”爷爷说着怒气冲冲地站起身来,就要下炕穿鞋。
秋生一把推开姐姐,使眼色叫姐姐赶紧走。
喜梅倔强地看了爷爷一眼,头也不回的出门了。
“这小东西……”爷爷在炕沿上喘着粗气。
秋生轻拍着爷爷的背说:“爷爷,您别气坏了身子,你消消气!”
从爷爷的屋子里出来,秋生看见站在院子里的姐姐。姐姐看他一眼,转过身去,右脚搓着地上的泥土,半天也不做声。
秋生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凑近了几步,小声说:“姐,你,你没事吧。”
喜梅点点头,长舒了一口气说:“没事,弟弟,我的好弟弟,不是姐姐叫你难堪,你知道,嫁人可是一辈子的事情,在我心里,我一直都把你当成我最亲的人,当成我的亲弟弟。”
“这点我知道,我来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问,他们说你和陆家庄村的那个陆承龙好,是不是真的?”秋生问。
喜梅抿了抿嘴,咬着下嘴唇说:“你,你都知道了?”
秋生的脸闪过一丝失望的光芒,在这夜里只有他自己体察到,也只有他自己清楚,这么多年来,姐姐对他无微不至的照顾,他早就习惯了,加上自己多少长大了,而且听闻别人说她不是自己的亲姐姐,自己心里对姐姐多少萌生了一些好感,而今听到姐姐心里已经有了别人,内心里还是有些失落。
“没事,我去和爷爷说!”秋生努力平静下来说。
“哎,不用了,”喜梅转过身来,月光撒在她的脸上,显出一副姣好的面庞,“爷爷不会同意的。这么晚了,早点睡吧,明天不是还去地里锄草吗嘛!”
喜梅转过身去往自己的小屋走。
“姐姐,还有——”
“什么?”喜梅转过身来看着木讷的弟弟。
“还有,那天晚上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真的不是故意的,我是发现有人偷看,去赶偷看人的!”秋生有些语无伦次的说。
“你说什么,姐姐早就忘记了。”喜梅笑了笑转身走了。
秋生愣在了那里……
那是不久前的一天晚上,他起夜时看见一个黑影在姐姐的窗前,他捏了一根棍子就悄悄跟了上去,大概是脚步声惊动了黑影,那黑影迅速逃跑了,秋生想看看姐姐有没有事,当他顺着窗纸窟窿看进出去时,才发现姐姐在洗澡。
姐姐那雪白的身体,丰满的胸部,看得他心惊肉跳,心里像揣了一只小兔子一样,而这只小兔子就像想拼命蹬穿他的肚皮一样狂踹不已,他迅速收回了目光,转过身去,正想离开,又担心那黑影再来偷看,正在踌躇,不期看见出来倒水的姐姐。
“咣当”一声,姐姐惊地扔掉了手里的大盆,“谁?”
秋生有些脸红,低着头说:“是我,姐姐。”
姐姐看了秋生一眼:“弟弟,你怎么还没有睡?”
秋生有些结巴说:“我,我,我刚才看……”
没等他说完,姐姐捡起盆子,秀快地进了屋子,“咣当”一声关上门。
为此,以后的好多天,喜梅都没有跟秋生说话,秋生也没有敢抬头正眼看过喜梅。
秋生回到房间里,良久没有睡意,翻来覆去总是睡不着,脑海里不断回想着爷爷说的话,与姐姐的对话,姐姐雪白丰满的身子,邻村浓眉大眼的陆承龙……
(二)两情相悦
陆承龙是陆家庄村的,是十里八乡的俊小伙。人长得高大魁梧,眉清目秀,虽然也是农民,但是他身上有一股书生气,他是念过高中的。他拿起锄头能种好庄稼,放下锄头能写出文章。据说若不是他母亲寻死觅活的不叫他离家去外面读书,恐怕早就上了大学,现在恐怕成了城里人了。他给村里的孩子代过课,做过民办教师,还经常看书,从书上学了许多东西,比如如何嫁接果木,如何养鸡,如何给家畜看病之类的,总之在这十里八乡算是个能人。
八月十五是陆家庄的庙会,一大早秀叶和秀花姐妹俩就来叫喜梅一起去逛庙会。喜梅自然高兴,梳洗打扮了一番,三个人就一边说笑一边往陆家庄走。
“哎,你们听说过陆家庄的陆承龙吗?”秀叶说。
“当然了,我早就听说了,他不但人长得好看,而且本领也多,能找个这样的男人就好了。”秀花笑着说。
“你呀,好没羞,大姑娘说这个。”喜梅笑着拍打着秀花的肩膀说。她也听说过陆承龙,不过只是不相信他真的有那么好看,真的有那么多本事,打心眼里倒是想见见这个人。
陆家庄是在方圆几十里是最大的村庄,因此每年八月十五和正月十五都会搞庙会。尤其是八月十五最为隆重,农民刚刚收拾完庄稼,忙完了地里的活计,刚好闲下心来有空来逛庙会。附近村里的农家也都准备了才收获的瓜果来庙会出售:有新摘下来的红红的大苹果,有刚刚去掉皮的核桃,有带着皮的青青的玉米,有粒粒饱满的板栗,还有人用新摘的红果串成糖葫芦,穿在草桩子上,一边吆喝着一边在这人海中来回叫卖,引得一群孩子跟着,在熙攘的人群中钻来钻去……
在这集市的尽头是几户人家的田地,田地里如今已经没有了庄稼,搭起了高高的戏台,村里从外面请来了戏班子,早有戏子在上面咿咿呀呀地唱,戏台下簇拥人不少人,但多半是些老年人,仰着头聚精会神地听,年轻人只是在那站一会,感觉听不出个子丑寅卯来,慢慢也就没了兴趣,无趣的走开了,有些没有走的,也是等着看那些大花脸出来,或者等那鼻子和嘴巴上顶着一点白的小丑出来耍。
喜梅三人刚好走在到这戏台附近,也听了听,感觉也没有什么意思,还不如家里的收音机好听,于是说笑着想到别的地方去看看。
“哎呀——”秀叶突然叫了一声,手捂着屁股。
一个半大小子从后面噌地一下往前跑去。
“小兔崽子!”秀叶红着脸骂道。
那小子跑了一段还居然掉过脸来,对着她们吐舌头,扮鬼脸,引得几个年轻的后生开始起哄。
“去,去,一边耍去!”一个高大魁梧的人呵斥一声,那群后生立马跑散了。
秀花拽拽喜梅的衣袖小声说:“哎,哎,陆承龙!”
喜梅定睛看去,那陆承龙果然长得浓眉大眼,一看就招人喜欢。他古铜色的脸,不像其他农民那么黝黑,虽是在呵斥那帮孩子,脸部的表情丝毫没有怒意,但是看上去有一定威严,尤其是那身深蓝的中山装,穿的是那么有风度,喜梅的心里又喜又怕,喜的是看见陆承龙果然是大家所说的那副俊模样,至于怕,她也说不上来,总感觉内心里有种很想亲近但是又很敬畏的感觉。
陆承龙已经走到她们的跟前,准确地说是路过。
“谢谢!”秀叶盯着那张俊俏的脸说。
陆承龙点点头,看了看她们三个,最后把目光留在了喜梅的身上,喜梅刚好和他对视了一下,顿时感觉脸像着了火一样,呼呼的发热,连忙低下头去,以至于陆承龙走了好远,她才敢抬起头来。
喜梅原以为和陆承龙只此一面也就没有后话了,可是偏偏命运把他们安排到了一起。
春暖花开,万物苏醒,一年一度的农忙季节到了,各家各户开始忙着耕种。这个季节也是春耕最忙的时候,爷爷年纪大了,不能再驾着家里那头老黄牛去犁地了,好在这些活,秋生早就学会了。
那头老黄牛早就被秋生驯服了,乖乖地站直身体,任由秋生给他刷洗,很享受的从鼻孔里喷出白气,吃着秋生给他备的破碎的玉米粒,那是秋生拾掇粮囤的时候捡出来的,倘使平时定会叫喜梅细细挑拣做成碴子,留着做腊八粥吃,而今正是要老牛出力的时候,便慷慨地拿来喂给老牛。这头老牛叫阿黄,它可不简单,村里的牲口不多,阿黄任务重,好多户人家早就预定了等着它去耕地呢,它也为这个家赚了不少口粮。
秋生喜滋滋的拍着老牛,念叨着:“牛哥啊,歇了一冬天了,该出力了!”
喜梅恰好从屋子里端早饭出来,笑着说:“傻弟弟,它能听得懂吗?”
“那当然,我们的阿黄,可是家里的大功臣呢!”秋生拍拍阿黄。
“哞——”阿黄仿佛听懂了他们的话。
第二天,喜梅被秋生火急火燎地敲门声震醒了。
“怎么了,弟?!”喜梅一面赶紧穿衣服,一面问。
“姐,你快起来吧,阿黄病倒了,赶紧去找个大夫给看看!”秋生在门外焦急地喊道。
“哦,好。”喜梅在里面应着,心里却犯着嘀咕:这大清早到哪里去找大夫啊?况且村里也没有人会给牛看病啊?这样想着,她脑海里想起一个人来,对,找陆承龙,好像他会给牛看病。可是我也不认识他啊,他能来吗?算了,大不了我多说好话。喜梅这样矛盾地想着,梳洗一番出了门。
临走的时候她看见阿黄卧在牛圈里,完全没有了昨天那副精神,想到这里,她加快了脚步。
赶到陆家庄的时候,太阳已经升起来了,初春的早晨还是有些冷,可在一路狂奔的喜梅看来,这些算不了什么,况且一路的疾走,她已经满头大汗,也有些气喘吁吁了,白气顺着围巾冒了出来了。在陆家庄转了一会,也没有看见个把人,于是她便顺着村里的土路往村里走。
“叮铃铃……”
喜梅正低头走,听见对面来了一串自行车铃声,她抬头一看,那车子上不就是陆承龙嘛。
“哎——”喜梅招呼了一声。
陆承龙有些诧异地停下,看着这个包裹的严实的女人。
喜梅慢慢地解开围巾,看着陆承龙说:“我,我想请你去我家看看阿黄!”
“阿黄?”陆承龙有些诧异,看着眼前这个女人有,“你,你是?”
“啊,你忘记了吗?去年中秋庙会的时候,我们见过的,我和秀叶还有秀花……”喜梅急忙说,她希望眼前的这个人能想起来。
“哦,哦!”陆承龙有些顿悟,“你是哪个村的?”
“我是江家屯的!”喜梅说,不知为什么看着陆承龙脸又开始发热了。
“那你赶紧上来吧!幸好我刚才刚帮人家看了驴子,药箱子还在身上,咱们赶紧走!”陆承龙指指后面。
喜梅慢慢地坐到自行车的后架子上,轻轻地扶住陆承龙的腰。
一路上,俩人谁也没有说话。
喜梅忘记了村路的颠簸,反倒感觉很舒服,眼前这个魁梧的身子为她遮挡了迎面而来的寒风,她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不由地抱紧了陆承龙,把头贴在了他厚实的背上。
陆承龙果然是有两把刷子,他来到牛棚看了看阿黄,很快找到了病因,从随身的药箱子取出来一根粗大的针管,取了一些注射液,给阿黄打了一针。
忙完这些,陆承龙已经累得满头大汗了。
“多少钱?”秋生急急地问。
“别给了,阿黄没啥大病,可能消化不良了!明天就没事了,以后要注意,饲料要干净,小心里面的土砂!”陆承龙叮嘱着。
爷爷和秋生点了点头。
这边喜梅已经备下了玉米粥、窝头和咸菜,她见陆承龙忙完了,招呼说:“承龙哥,吃点东西吧!”
秋生也赶紧热情地说:“对啊,都准备好了,没有啥好吃的,家常便饭,家常便饭!”
谦让了一阵子,陆承龙也就不再客气,随着爷孙俩进了屋子。
陆承龙从喜梅的手里接过一碗热腾腾的玉米粥,正要伸手去拿窝头,被喜梅用手拨开,喜梅变戏法地从笸箩里拿出一张白面饼。
“承龙哥,您是客人,您吃这个!”喜梅笑着说。
“那,那怎么好意思!”陆承龙推辞着。
“哎,您这忙乎了一大早,也不容易,况且你又没有收我们的钱,也是我们应该做的,还是姐姐想的周到!”秋生笑着说。
陆承龙何尝不知道,这白面定是过年省下来的,家里一般来了客人才拿出来吃的,想到这里,心里热乎乎的,笑着说:“这一张饼,我也吃不完啊。”于是他把饼撕成了四份,给了爷爷、秋生和喜梅每人一块:“来我们一起吃。”
吃完早饭,陆承龙就要回去了。
秋生说:“我还要照看阿黄,姐,不如你送送龙哥吧!”
喜梅点点头。
陆承龙没有推辞。
陆承龙推着车子,喜梅揪着衣襟就跟着身后,如果是不知情的看见,还以为是小两口。
陆承龙突然回头说:“你,你就送到这里吧!我得走了!”
喜梅低着头点了两下,停下了脚步。
“哎,等一下!”
就在陆承龙刚跨上车子,喜梅突然喊道。
她几步跑上前,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攥在拳头里,往陆承龙的大手一塞,掉头就跑。
陆承龙低头一看,那是一枚绣得很精致的香囊。
他看了看四下无人,赶紧放进了口袋里,骑上车追了上去。他停在了喜梅的面前,喜梅正用一双秀目盯着他。他从上衣内袋里摸出一支黑色的钢笔递给喜梅:“这个,送给你!”
喜梅起初以为是他来还香囊的,有些难为情,但是看见他那张英俊的脸庞,阳光的微笑,还有那支带着体温的钢笔,顿时羞红了脸,她忘记怎么从他的手里拿走那支钢笔的,只知道她逃也似的回了家。
喜梅把那支笔用布小心翼翼地擦干净,找了块红布细细地包起来,藏在了自己的衣柜里。到了晚上,喜梅就拿出来端详,仿佛看见了陆承龙那张英俊的脸,那阳光的微笑,在她心里是那么的温暖,仿佛吃了街上的糖葫芦,酸酸甜甜的,一直甜到梦乡……
(三)左右为难
原以为江喜梅和陆承龙那一幕没人看见,没想到都被正在喂猪的赵大婶看见了,这也就是为什么有了爷爷逼婚那一幕。
日子一天天过着,江秋生依旧忙着地里和家里的活计,爷爷也时常提起他们的婚事,只是喜梅没有再说什么话,也没有答应。
喜梅和陆承龙的交往越来越频繁,喜梅经常没事的时候就坐在陆承龙的自行车上,俩人去附近村里赶集,或者去帮乡亲家里的牲口看病,慢慢地他们俩的事情在这十里八乡传开了。
这天晚上,陆承龙刚刚和喜梅约会回来,心里还一直想着刚才和喜梅在一起的快乐情景,尤其是临走时候在喜梅温软的嘴唇上深情一吻,在他心里还在久久的回味。他一边哼着小曲,一边进了家门。
“都几点了?怎么才回来?”承龙妈一副很不高兴的样子。
“妈,你看你,吓我一跳!你怎么还没有睡?”陆承龙一边脱着外套,一边说。
“我问你——”陆承龙的母亲看着儿子的脸说,“你是不是跟江家屯的那个叫江喜梅的姑娘好上了?!”
“妈,你咋知道的!”承龙有些高兴地说,“我正想和你跟爸说咧,我喜欢喜梅,她人好,又漂亮,又贤惠,给您做儿媳妇多合适!”
“你少来吧!”承龙妈有些不高兴说,“按说你们年轻人搞对象,我们当老人的也不想掺和,可是你也要看看啊,咱们家儿子不缺这,不缺那,论样貌,论本事,哪样不是十里八乡数一数二的,可是你看看你找的是什么人?”
“妈,喜梅怎么了?我觉得挺好的啊!”陆承龙笑着说。
“好什么,来历不明的野种,传出去不怕人笑话!”承龙妈说。
陆承龙看妈妈一脸不高兴,只好装出一副笑脸来:“妈,我的好妈啊,这都什么年代的事情了,再说,喜梅的父母抛弃了她,又不是她的错,再说喜梅长得多漂亮,好多人家都想娶还娶不到哩!找这样的儿媳妇,你就没事偷着乐吧!”
承龙妈鼻子里哼了一声,说:“我就没觉着好来。”随即,她换上一副笑脸说:“我说儿子啊,你看,妈觉着人家郑丽美那姑娘不错,明天妈正想找王媒婆去提亲呢!”
“妈,你干什么啊?”陆承龙有些急了,“那郑丽美比我小五岁呢,再说,你明知道我和喜梅在恋爱,你还给我找人提什么亲啊!我的事情我做主,除了江喜梅我谁也不要!”
“你看,你这孩子,我这当妈的能害了你啊,”承龙妈苦口婆心说,“你看人家丽美,论模样,轮身条,哪样也不差,而且比你还小呢,再者说了,她舅舅可是小学校长,你这满肚子墨水啊,到时候叫她舅舅疏通疏通,给你弄个老师当当,一辈子的铁饭碗啊!”
陆承龙有些不耐烦了:“妈,我娶媳妇,不是为了要什么饭碗,我管她有什么舅舅呢,就是玉皇大帝、天王老子和我有什么相干,我只想娶喜梅,我们俩都私定终身了!”
“定什么定,定个屁!我没死,这个家还是我说了算!”承龙妈有些压不住火,不由得挑高了嗓门。
“你们俩大晚上不睡觉吵吵什么呢?”承龙爸爸从外面进来了。
“问你那宝贝儿子去!放着好好的凤凰不要,非要找个什么家雀儿!”承龙妈气呼呼地进了里屋。
承龙爸爸看老婆走了,对着承龙使使眼色,小声说:“咋了,把你妈气成这样!”
陆承龙看了看里屋,低声说:“我喜欢上一个人,江家屯的江喜梅,可是妈妈不同意,非要明天去跟郑丽美家提亲去!”
承龙的父亲想了想说:“这事吧,其实我也听说了,儿子,你眼光不错,喜梅那孩子绝对行,性格温顺,模样俊俏,可是你妈是个死脑筋,你也别死磕,凡是慢慢商量从长计议。”
陆承龙有些不情愿地点点头。
第二天,江喜梅看陆承龙满腹心事的样子,尽管和往常一样牵着她的手,可是总感觉他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
喜梅停下脚步问:“承龙哥,你是不是有啥心事?”
陆承龙摇摇头。
喜梅又接着追问:“不可能,就你,什么事都在脸上写着了!快说!”
陆承龙挤出一副笑容:“真没有!”
喜梅又不罢休:“你说不说,不说我回去了啊!”
看喜梅撅着小嘴真的要走,陆承龙只好开口:“我,我妈昨天和我们说咱们的事情了!”
“真的?”喜梅有些脸红了,“都说什么啊?”
“我妈不太乐意咱们在一起!”陆承龙有些为难说。
“什么?”喜梅失望地松开了手,她没想到会是这个结果,“那,那你怎么想的?”
“我,我不知道,但是,我说的是如果,如果家里不同意,我们怎么办?”陆承龙看着喜梅的脸说。
喜梅也叹了一口气,幽幽地说:“哎,爷爷也是老跟我提婚事,想叫我嫁给弟弟秋生,你知道,我们不是亲姐弟!”
陆承龙点了点头。
俩人没有说话,看着火红的夕阳带着它的余晖,映红了天边的晚霞,慢慢带着最后一丝光辉下山去了。
陆承龙突然抓住喜梅的手,深情地说:“我想过了,如果家里实在不同意我们在一起,我们就私奔,走的远远的,去北京,我有手有脚,我养活你!”
喜梅看着承龙坚毅的脸,使劲点点头:“恩,我跟你走,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江喜梅生是你的人,死是你的鬼!”
陆承龙一把抱住喜梅,亲吻着喜梅炙热的红唇……
晚上,陆承龙照常回家。还没进门,就闻见了满院子的香气扑来。
“妈,做啥好吃的哩?”陆承龙喊道。
承龙妈喜滋滋地从厨房出来,俩手在围裙上擦了擦,冲屋子里努努嘴,低声说:“你进屋看看谁来了?”
陆承龙洗了洗手,一边擦手,一边进了屋子。
屋子里坐着父亲和两个女人,一个是王媒婆,一个是郑丽美。
王媒婆赶紧站起身来,笑得跟一朵花似的:“哎呦,大侄子,你可回来了,看看人家丽美都等你半天了。‘
郑丽美也站起身来笑着说:“没有,看你说的,我们也没有来多一会呢。”
陆承龙勉强地笑笑说:“你们先坐着,我去厨房看看去!”说完,陆承龙转身就出去了。
承龙爹赶紧笑着说:“我这孩子,就是这么孝顺,知道心疼他娘!”
“是啊,是啊!”王媒婆陪着一脸笑说。
郑丽美还在张望着离去的陆承龙:没想到我出去上学这几年,承龙哥居然变成这么高大英俊的男人了,难怪媒婆替他说那么说好话。
王媒婆看郑丽美的神情,笑着说:“怎么样,丽美,我这大侄子不错吧,我没说瞎话吧,还是你们年轻人,都敢自己直接上门来相亲了,想想我们那时候,结婚了,洞房的时候还不敢脱裤子呢!”
这话不由的逗得郑丽美噗嗤一笑,顿时脸上现出两个小酒窝。
陆承龙来到厨房,轻轻地碰碰正在炒菜的母亲:“妈,你干什么啊?怎么都请到家里来了,昨天不是说了吗?”
承龙妈神秘地一笑:“哎,你不知道,到底是见过世面的女生娃子,人家一听说是你,就说要来家看看你。看样子八成是有戏!傻小子!”说着在陆承龙的脑门轻轻地戳了一下。
“妈——我跟你说多少遍,你才能相信我啊,我真是铁了心了要娶喜梅,妈我心里真的很喜欢喜梅!我不想娶别人!”陆承龙有些无奈的说。
“你懂个屁,”承龙妈白了他一眼,“她舅舅啊——”
“行,别说了,我娶媳妇,又不是娶舅舅啊!”陆承龙不高兴的说。
承龙一边拨拉着锅里的菜一边说:“你呀,不听老人言,吃亏在眼前,你看人家丽美,那小模样,那小虎牙,那小酒窝,多稀罕人!亏不了你小子!就那屁股撅的,准能生儿子!”
陆承龙摇摇头:“妈,你儿子我就是这个穷命,不想攀什么高枝!我还是那句话,江喜梅我娶定了,别人——我不乐意!”说着头也不回地走了。
陆承龙不知道这顿晚饭是怎么吃下去的,只知道郑丽美的眼睛几乎没离开自己,按说郑丽美也是个美人坯子,皮肤白皙,一双大眼睛,笑起来还有两个小酒窝。她热情地给承龙以及她的父母夹菜,俨然已经当自己是这个家的一份子了。饭后还抢着收拾桌子,和承龙的妈妈一起去厨房洗碗,这一切哄得承龙妈妈笑得合不拢嘴。
王媒婆呼啦呼啦地海吃了一顿,擦着嘴角的油,拎着承龙妈妈备下的礼物笑呵呵地走了。临走时,还嘱咐承龙要记得送丽美。
承龙含含糊糊的答应了。
丽美洗完碗筷,从厨房里出来,看了看天色,说:“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承龙妈拉着她的手,不舍地说:“哎呀,好闺女啊,你说我们承龙是哪辈子修来的福分呐!”
丽美有些脸红地笑着说:“大娘,看你说的!”
承龙妈给他使使眼色,示意他送送郑丽美。
陆承龙有些不情愿地跟着丽美往外走了。
一轮缺月挂在空中,周围点缀着漫天的繁星,今晚的墨兰的天空一丝云也没有,月光照着走在村里土路的两个人影。
郑丽美时不时抬头看看陆承龙,见他也不说话。她想了想说:“你怎么不说话呢?还记得小时候吗,你比我大还欺负我,揪我的小辫子!”
陆承龙面无表情地点点头。
丽美又望着天空说:“时间过的好快,我做梦也没有想到,我们俩会有这么一幕,呵呵,你说人奇怪不?”
陆承龙点点头,仿佛思虑着什么。
丽美看他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收起了笑容,小心翼翼地说:“承龙哥,你咋了,你不开心吗?”
陆承龙看了看郑丽美,那双迷人的眼睛正看着自己,他赶紧避开了,有些不自在地说:“我,其实,我,怎么说呢?对不起!”
“对不起?”郑丽美有些纳闷。
“恩,”陆承龙说,“对不起,其实这事我压根没同意,是我妈妈做的主,其实我心里有别人,我喜欢江家屯的江喜梅!”
陆承龙说完,等着郑丽美的谩骂,甚至她给的耳光,他知道这么说,对一个女孩子多么的没有面子。
“哎,”郑丽美叹了口气,“你们的事情我也听说过,其实你不说,我今天也大概看的出来,我呢,今天来也是抱着来看看你的心里,说实话,虽然我们小学时候认识,相隔这么多年我还是一眼认出了你,我没想到你居然长得这么精神,长得比以前好看多了,我打心眼里还真的喜欢上你了!”
郑丽美又看了看天空说:“可是我知道,好多事情吧,说也不说清楚,就像天上的星星,你想数数多少个,可是你数不清,也许我们俩就像天上的那牛郎织女星,只不过是隔着一条天河,却不能在一起,而江喜梅就是我们俩的那条天河,也是她把我们分隔到了两岸。”
“喜梅,她没有那么坏!只是……”陆承龙突然有点木讷。
“我知道,我要是说她坏,我早就把她比作王母娘娘了,算了,只能怪我们相遇太晚,假如我们俩早见面,你说我们有可能做恋人吗?有可能结婚吗?”
陆承龙借着月光看着丽美那张充满稚气的俊脸,那双迷人的大眼睛正看着自己,他点了点头。
郑丽美笑了:“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我也祝福你们哈!”说完,大方地伸出右手。
陆承龙握了握那只细滑温暖的小手说:“谢谢你!”
郑丽美说:“不客气!”说完,突然踮起脚尖在陆承龙的右脸亲了一下,咯咯笑着跑开了。
陆承龙如释重负地吐了一口气。
(四)远走高飞
陆承龙回到家里,父母还没有睡,他正想躲进自己的屋子,却被母亲叫住了。
母亲急忙问他:“送回去了吗?”
陆承龙点点头。
“咋样,儿子?”承龙妈掩饰不住内心的喜悦,“我看丽美这孩子是不错!你们俩聊得怎么样?”
“妈,没事,我回去睡了!”陆承龙有些不耐烦地说。
“你看,你这孩子,你妈妈在和你说话呢,忙乎半天还不是为了你啊!”承龙的父亲说。
“爸,妈,”陆承龙看着养育自己多年的父母,慢慢地跪在了地上,“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但是我真的喜欢江喜梅,我就想娶她!”
“你这孩子!”承龙妈有些急眼,“你这是在逼迫你的父母了!你长大了有出息了是吧?你还男人呢,就为了那个野丫头,还下跪!那郑丽美哪里不好,哪里不如江喜梅!”
“妈,可是我就是不喜欢!我就喜欢江喜梅!”陆承龙气呼呼地说。
“这事,你说了不算!”承龙爹也开始表态,“起初没见到这孩子还好,我觉得丽美这孩子也不错,论模样,论说话,我还真的相中了这孩子!娶了丽美委屈不了你小子!再说我这当老的还没有死呢,哪里轮得到你做主!”
“那你们慢慢歇着吧!”陆承龙起身出了门,剩下他的父母在屋子里面面相觑。
相亲的事情慢慢地传到了江喜梅的耳朵里,喜梅开始有些不高兴,后来听陆承龙把事情来龙去脉讲完,也就不再生气了,她相信承龙是喜欢她的,一定会和她在一起。
也许是年纪大了,江劲松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还有几次晕倒在院子里了,江秋生看在眼里,心里很不是滋味,因为爷爷对于他来讲,是他生命中最重要的一部分。他不再让爷爷干一点活,只希望爷爷能好好地活着;喜梅也格外孝顺,经常给爷爷端饭倒水,甚至不顾自己是大姑娘给爷爷擦洗身子。
江劲松看着为他操劳的姐弟俩,心里很是安慰。唯一的心事,就是他们俩的婚事,可是他也不糊涂,知道这事情也强求不来,心里想起以前对喜梅有点过于苛刻,多少有些不忍,尤其是看喜梅衣服毫无怨言的样子,心里更不是滋味。
喜梅正给爷爷剪着指甲,看爷爷正看着自己,笑着说:“爷爷,怎么了?”
爷爷笑了笑:“没啥,你真是个好姑娘!哎!”
喜梅知道爷爷为什么叹气,这也是她自己感觉愧疚的地方,可是毕竟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再说自己一直当秋生是自己的弟弟。
爷爷突然想起什么,从身后的木箱中,取出一个红色的小布包,慢慢地一层层打开来,一对翠玉镯子。
爷爷颤巍巍地递给喜梅说:“爷爷这把老骨头也没有几天活头了,这个镯子,是你们的奶奶留下的,你们没有见过,你们奶奶啊,长着粗粗的大辫子,那辫子乌黑乌黑的,长长的都垂过腰了,那时候,她的模样可是咱们村的数一数二的,哎呀,多少人去提亲啊,最后嫁给了我。可惜挺早就没了,就留下了你们的爸爸和这么一对镯子,起初,我送给了你们的娘,没想到,哎……我们家也没有什么值钱的物件,爷爷临走的时候就把这个送给你了,不管你以后做不做我们江家的媳妇!”
喜梅低着头说:“爷爷,这么贵重,我不能要!”
“拿着吧,算是给你留个念想!”爷爷把镯子放进她的手里。
秋生也在一边搭腔:“姐姐,爷爷送你的,你就拿着吧!”
喜梅有些不好意思地接过来,借着微弱的灯光,这镯子映射出青色的光泽。
爷爷笑着点了点头。他又看了看秋生说:“秋生啊,爷爷也没啥可以留给你的,你是我们江家唯一的血脉,爷爷这辈子最对不起你的,就是没能给你说上一房媳妇!”
“爷爷,你别那么说,你把我们姐弟拉扯大,已经很不容易了,再说我还年轻,不着急结婚,等到时候我娶了媳妇,给你添个重孙!”秋生笑着说。
爷爷笑着看着懂事的姐弟俩点了点头……
谁也没想到这些话竟然成了江劲松的遗言,第二天他就再也没有睁开眼睛。
江家姐弟在叔伯和乡亲们的共同操办下,给爷爷办了丧礼。姐弟俩伤心的痛哭叫乡亲们无不动容。因为没有婚约,陆承龙一直也不敢露面,只是叫别人捎来了自己的心意。他心里也是心焦如焚,生怕喜梅过于伤心,哭坏了身子,整天心里也是揪着。
爷爷安稳地下葬了,可是依着乡下的规矩,家里人需要对逝去的老人守孝三年,也就是说三年内家里儿子女儿、孙子孙女不可以操办喜事。
江家老人的去世传到了陆家庄。陆承龙的妈妈对江家老人的去世也是感到惋惜,但是与此同时转念一想,既然三年之内江喜梅不能在谈婚论嫁,而自己的儿子也年纪不小了,还不如趁此断了承龙的念想。她就借此机会不停劝说陆承龙继续跟郑丽美交往,早点完婚。可是倔强的陆承龙死活不肯,母子俩每每都是不欢而散。有时候闹得急了,承龙的妈妈干脆拿出农药来威胁他,这对陆承龙来说也是一种苦恼。
这天晚上母子俩又因为婚事闹的不欢而散,陆承龙一气之下,从家里跑了出来,漫无目的地骑着自行车,不知不觉来到了江家屯,他望着那条通往村里的那条路,心里多么希望看见那个熟悉的倩影。
喜梅,你还好吗?他心里默默地想着。
江喜梅因为爷爷的去世,心里也有些烦,她收拾完碗筷,也想出去透透气。
“喜梅!”
喜梅听见有人叫她,声音是那么熟悉,是陆承龙。
此时陆承龙就在离她家不远的路边站着。
“龙哥,你怎么来了?”喜梅警惕地看了看四周。
“我,我太想你了!你还好吗?”陆承龙快步走上前一把抱住江喜梅。
江喜梅挣扎开:“哎呀,来人看见多不好!”
陆承龙拉着江喜梅的手,借着月光看着那种熟悉的脸,比以前清瘦了许多,心里一阵酸楚,说:“你受苦了!看你都瘦了!”
喜梅笑了笑:“你还说我呢,你也瘦了不少!”
“主要是看不见你,想的!”陆承龙笑着说。
“净瞎扯!”江喜梅笑着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的胳膊。
陆承龙说:“我们溜达一会吧!”
江喜梅点点头。
乡村的夜晚很早就没有了灯光,乡下人睡的早,白天累了一天,到了晚上很早就休息了,四周静悄悄的,整个村庄就睡在这美丽的月光之下。能欣赏到这美丽的月光的,恐怕只有陆承龙和江喜梅了。他们俩坐在村口大坝的边上,脚下是顺着大坝往南流的溪水,夹杂着花香和水汽一阵阵袭来。
良久,陆承龙开了口:“我妈妈又在逼我结婚了!”
“哦,是吗?”喜梅靠着承龙说。
“你是不是还得守孝三年?”陆承龙问。
“恩!”江喜梅点点头。
“哎,这是什么破规矩!”陆承龙有些无奈,“我恨不得马上娶了你!”
“我又何尝不想早点和你在一起呢!”喜梅幽幽地说。
“喜梅!不如你跟我走吧!”陆承龙加重语气说。
喜梅抬起头看了看陆承龙说:“为什么?难道你的母亲还是不同意!”
“这些天来,你不知道我妈因为婚事整天和我闹,一哭二骂三上吊都用上了,这回还要喝农药,我也是怕她有个好歹,何况你还有三年的孝要守,这三年我还不知道怎么去对付我妈!不如我们走吧,去个别人找不到我们的地方!”
“那我们能去哪里啊?”
“去北京!我听说我们村里有去那里打工的!”陆承龙说。
“北京?!”江喜梅的眼里现出一丝憧憬的神情。
“恩,你同意吗?你如果同意,明天晚上我们就偷偷的离开,离开这山沟,我们去大城市,那里没有人认识我们,我想和你永远在一起!”陆承龙说。
“恩!只要有你,你说去哪都行!”喜梅看着陆承龙高兴地说。
“恩,喜梅,你真好!”陆承龙亲了一下喜梅的脸蛋……
第二天一早,江喜梅很早就起来了,她翻箱倒柜取出弟弟的棉衣棉裤来,把棉面拆下来,又把弟弟穿脏的衣物收在一起,拿到院子里,她从井里打出水来,在黑黑的大铁盆里洗。
这一切叫本来就习惯早起的江秋生有点奇怪。
“姐,你咋起这么早哩?”江秋生看着忙着洗衣服的姐姐。
“我啊,睡不着!”江喜梅头也没有抬,依旧搓着盆子里的衣物。
江秋生从井里打上来一桶水,拎到了姐姐跟前,看着拆下来的棉衣棉裤套,说:“姐,你今年怎么这么早拆洗棉衣棉裤啊?”
“哦,没事,我怕天气热了,放在柜子里有味!”
“哦!”江秋生点点头,但是心里还是有种说不出奇怪,不过看姐姐在忙着洗衣服也就没有多问,于是拿去铁锹去翻院子里的那块菜地,想撒点菠菜籽,种几畦菠菜。
这天白天姐姐总是在家里忙碌,一会擦洗柜子,一会用笤帚扫窗楞,还特意买了新的窗户纸糊上,像过年一样忙碌。忙完这些,姐姐收起干了的衣物,叠得整整齐齐的放在炕上。她又用细密的针线为弟弟续好了棉衣棉裤。
这天晚饭也较以前丰盛了些,除了窝头、咸菜、玉米粥,姐姐还特意炒了弟弟最爱吃的干豆角,吃饭的时候还把一张葱油饼卷着青嫩的大葱送到江秋生的手里。
江秋生不由得看着姐姐:“姐,你今天到底怎么了?”
“没事,姐啊,看你最近够累的,给你做点吃的补补!”说着喜梅还夹了一筷子干豆角放进了秋生的碗里。
“哦,姐,你也累了一天了,你也多吃点!”秋生也夹了一筷子送到了喜梅的碗里。
喜梅点点头,吃了口饭说:“弟弟,活那么多,你悠着点干,可别把自己累坏了!棉衣服我都做好了,回头还给你放在老地方!你呀,也别学着人家抽烟喝酒什么的,那玩意不是咱消费得起的。”
“姐,你今天怎么说话那么奇怪啊,好像出远门似的!”秋生说。
一席话,喜梅的脸上火辣辣的,她赶紧低下头扒拉碗里的稀粥,吃了一会说:“怎么会呢?姐姐能去哪啊?!”
吃完饭,喜梅在屋里和里弟弟有一句没一句的扯着小时候的事情,时常发出笑声,姐弟俩好久没有这么好好聊过天了…….
第二天早上,江秋生醒来,正要穿衣服,发现头起有一张纸条,是姐姐的笔迹:“秋生,对不起,姐姐和陆承龙走了!希望你多保重!”
江秋生心里咯噔一下,他终于明白昨天姐姐异常的举动,心里一下掉进了冰窟里,感觉这个房子突然间也大了许多,看着新换的窗纸,他心里默默地喊着:“姐姐,姐姐!”
外面突然传来了嘈杂的脚步声,江秋生赶紧穿上衣服,他想,应该是陆家来找人了……
(五)孤男寡女
陆家来人把江家围了起来,江秋生也没有搭理他们。
陆承龙的爹先开了口:“你姐姐人呢?”
“我怎么知道?你也看见了,我也是才起来!”秋生不紧不慢地说,“再说了,你们来这么多人到我家干什么?”
“我儿子不见了!”承龙妈说。
“你看多新鲜啊,”这时候外面也围了一些看热闹的乡亲,江秋生心里也有了些底,“大家给评评理啊,这是什么事啊?你的儿子不见了,却来我家里来找!哪有自己的儿子不见了,到我们家找的!再说,我姐姐还没有结婚呢,你们这算什么事!”江秋生后面的话说的声音很大。
陆承龙的父母一看来了不少看热闹的乡亲,感觉脸上也没有什么光彩,陆承龙的爹看了看房子和院子,见江喜梅居住的屋子也锁着,只好作罢,再看看周围看热闹的乡亲们,悻悻地走了。
慢慢地陆家人走远了,乡亲们才一一散去。
江秋生回到屋子里,躺在炕上发愣,看了看姐姐留下的纸条,也看不出什么端倪,心里知道他们私奔了,也许以后不再回来了。他这样躺着,第一次感觉到家里是这么静,静得出奇,要在平时姐姐早在外面喊他吃饭了,而今天没有,恐怕以后也不会有了,他突然感觉这个小房子空荡了,仿佛少了什么,自己又说不出来……
爷爷去世了,姐姐也走了,就剩下江秋生一个人孤零零的。他也年龄不小了,可是他又是一个不擅长言辞的人,也没有去主动张罗着自己的婚事。村里的女孩结婚都很早,倘使谁家的姑娘到了二十五岁了还没有出嫁,那就成了人言人语的老姑娘了。村子里自然很少有老姑娘,即便是有老姑娘,也未必看得上他。江秋生虽然个子不高,身体瘦弱,但是若轮勤劳,轮吃苦,也绝不输其他男人。
几年后江秋生已经二十七岁了,是村里少数的几个未婚大龄青年,在乡下人的眼里,这样的年轻人恐怕要打光棍了,看来也许江家真的是要断了香火,后继无人了!
日子一天天过着,平淡如水一样。只是中秋节的那天,江秋生从地里回来,发现家门口放着一篮子豆角,而且是新摘好的,上面还有一块猪肉和一包月饼。他四下看了看并没有人,有些纳闷,按说家里也没有什么特别近的亲戚了,难道是姐姐回来了?想到这里,他赶紧进了门,屋子里一点变化都没有,这些年他一直盼着姐姐回来,所以家里一直没有换锁。他有些失望,心里更添了很多疑惑。突然,他一拍脑门,啊,不会是她吧?!
刚想到这里,外面进来一个人。
“还真的是你!”江秋生说。
“你以为是谁啊?难不成还有小姑娘惦记着你啊?!”来的是个将近三十的女人,弯弯的眉毛,丹凤眼,坚挺的鼻子,薄薄的嘴唇。
“岳金玲,你没事来我家做什么?”江秋生问。
“要债!不行吗?”那个叫做岳金玲的女人笑了笑,今天她特意穿了件白色的半袖,下面穿着一条蓝色裤子。
江秋生有些无奈:“姐姐,我都跟你说了,不是我说出去的!你怎么就不信我呢?”
岳金玲看见江秋生一脸紧张的样子笑了:“你呀,那么害怕干什么,你们男人那点心思谁不知道啊?谁叫我是个外乡人,又那么早没了老公,都想欺负我!江秋生,咱们明人不说暗话,你有什么事,咱们就今天说了,我岳金玲自信还扛得起。”
江秋生有些无奈地摇摇头。
这事还得从夏天说起。每年夏天,村里人都喜欢中午的时候去河里洗澡,因为那时候水被太阳晒的热热乎乎的,洗着也舒服。在河槽里有一块硕大无比的巨石,它突兀出来把河水分开了,于是村里人干脆就在周围围起了石块,形成了两个大水坑。正好有巨石分开,加上石面光滑无比又不能攀爬,所以自然分成了两个天然的浴池,南边是妇女儿童,北边是男人。
那是一个三伏天的中午,江秋生正在地里锄草,突然听见有人喊救命,他扔下锄头就往地西头的河槽跑去,他跑到了巨石旁,看了看北边没人,他喊了喊:“南边有人吗?”可是除了救命没有别的回音,这次他听出来了,是一个女人的声音。他有点犹豫,但是想到人命关天,就赶紧脱了衣服游了过去。
一个女人的身体正在水面上扑腾。
江秋生一个猛子扎到水里,抓住女人的胳膊往外游,可是却游不动,原来是下面的水草把女人的脚绊住了,他猛吸一口气,扎下去,用力撕扯把水草扯断了,他用胳膊夹住女人的身体,奋力拍打着水,好在水面不大,到了岸边他已经是累的气喘吁吁了。他喘着粗气方才看清,眼前这个女人不是别人,是村里刘大头的遗孀——岳金玲。他看了看四下无人,赶紧把岳金玲抱到田边。此时岳金玲双目紧闭,浑身赤luo着,他赶紧拿自己的衬衣给她盖上,然后双手用力地按她的腹部,挤出不少水来,而后,他又深吸了一口气,对着岳金玲的嘴巴吹了几口气。慢慢点,岳金玲有了反应,开始猛烈地咳嗽几声,终于慢慢地缓过神来。
江秋生看见岳金玲没事,赶紧返回去拿她的衣服。等他跑回来的时候,岳金玲已经苏醒过来,她不好意思地侧过身去并用他的衬衣遮住自己。
江秋生转过身去把剩下的衣服丢了过去。
岳金玲面红耳赤地接过衣服,穿上了。
“你可以转过来了!”岳金玲穿好衣服说。
江秋生面红耳赤地转过身来。
“谢谢你救了我,大兄弟!”岳金玲感激地说。
“没事,这大中午的,你怎么一个人洗啊?!”江秋生问。
“难道我还找个小白脸一起洗啊?”岳金玲说,说完又感觉曲解了他的意思,就没有接着说。
“哎,我问你,你,你都看见了?”岳金玲试探地问。
江秋生有些不好意思地点点头,又摇摇头。
“我下面没毛的事情,你可不能往外说!”岳金玲有些羞愤的说。
江秋生救人心切其实压根就没有注意看,先前他听说男人们在一起议论过女人,知道有的女人下面是光板,被称作是白虎,而且乡下人,以为这样的女人是阴气太重,是克夫之象。他也多少明白了,为什么岳金玲大中午的自己一个人在洗澡,大概也是怕被那些多嘴的老娘们儿看见了传出去。
江秋生这样想着,看着湿漉漉的岳金玲,想不到眼前的岳金玲看着和平时那个大大咧咧的不一样:要说平时的岳金玲那是一张伶牙俐齿,说话又直爽,个性又泼辣,属于大大咧咧的那种类型的女人。她人长得俊,可惜老公死得早,没有儿女,就剩下她一个人。俗话说,寡妇门前是非多。村里不少男人都直勾勾地盯着这块小肥肉,结果想去沾腥的男人都被她戏耍了一番。而今眼前这个羞得面红耳赤的岳金玲,还是第一次见。
岳金玲见江秋生看着自己,低头一看,自己的领口的扣子开着,更要命的是身上的水打湿了衣服,自己的两个大奶也是若隐若现。
她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往日那副面孔,秀眉一挑:“哎,兄弟,姐姐的大不大?”
一句话问的江秋生顿时脸上火辣辣的,赶紧低下头。
岳金玲依然没有放过他:“兄弟,你看你,救了我一命,我都不知道怎么报答你,你长这么大还没碰过女人吧?”
江秋生的脸憋得更加通红,耳朵和脖子都发紫了。
岳金玲反倒更加胆大,继续逗他:“这里又没人,要不要叫你亲两下,摸摸我的奶!”
江秋生抬头看了看她,不知道她说的是真还是假。
岳金玲还是“噗嗤”一声笑了。
江秋生知道自己被耍了,于是拿起自己的衬衣,逃也似的跑了,只剩下还在笑的岳金玲。
不知道哪个胆大包天偷看的多嘴的人传出去了,村里人起初是对他们俩人笑,后来就有人在岳金玲开玩笑的时候故意起哄叫“白板”、或者说些别的,拐弯抹角地故意把“白”说的很重,弄得本来直爽的岳金玲也慢慢地羞红了脸。也就是因为这个,她后悔当初真应该叫秋生摸一把,或者亲几口,也许不至于把这个事情说出去。还有些嫉妒心态的女人,便在后面造谣说岳金玲克夫,早早地克死了刘大头。
岳金玲知道自己是个寡妇,本来就是寡妇门前是非多,难免有人乱嚼舌根子,想想大家乱说一段时间过去就得了,可是反倒给一些女人多了一些吵架的口实。尤其是经常因为祖上猪圈占地而吵架的房婶,每每总是带着唾沫星子一口一声地骂她是“没人要的”、“克夫的”娘们儿。为此她也恨上了江秋生,认为都是他惹的祸,导致自己如此的没面子,几次都想找秋生算账。慢慢地江秋生也感觉到了这个问题的严重性,虽然这个谣言并不是他传开的,可是他毕竟看过岳金玲的身体,也是岳金玲第一个怀疑对象。
这不,前几天房婶又在和岳金玲因为猪圈占地的事情吵嘴,房婶骂岳金玲是个“没人要的”,是个“克夫的白虎精”,引得围观的大伙一阵阵笑,岳金玲气的鼻子都歪了,江秋生不知道从哪冒出来的,也不知道中了什么邪,突然喊了一句:“房婶,得饶人处且饶人,不要总是那么骂,什么叫没人要的,什么叫克夫,今天我还就要了,以后岳金玲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我他妈还就要了!”一时间,所有人包括岳金玲都愣住了,房婶也灰溜溜地走了。
几天后,赶上中秋节,岳金玲特意买了些东西来江秋生家。
“哎,我说,你那天那股爷们儿劲哪去了?”岳金玲一边切着肉一边看着沉思半晌的江秋生说。
江秋生没有说话。
“别告诉我说大话的时候行,现在怂了!”岳金玲有些冷笑。
江秋生看了她一眼,看着她对自己轻蔑地笑,心里也像打翻了五味瓶。
“那我问你,你那天说的话,是一时逞能,还是真心话。”
江秋生依然没有答话。
岳金玲又接着说:“随你吧,你就装吧,我就知道你和其他男人一样都眼馋我,但是又怕沾腥,可是你一个老光棍怕哪门子?我不就是比你大两岁吗?有什么啊?!就我这模样大小伙子惦记我的多的是!不管怎么说啊,我今天也得谢你,毕竟你那天替我出了气,气的那房婶鼻子都歪了,哈哈哈……”
江秋生一把拿过装豆角的篮子,又拿了一个铁盆,开始剥豆角。
岳金玲又接着说:“哎,反正过了这村就没有这个店了。今天可是有人白送上门了,爱要不要,不要拉倒!过了这个村啊,嘿嘿,真的就没有这个店了!哎,江秋生,你要不要来瓶酒壮壮你的怂胆?!”
江秋生抬头看了岳金玲一眼,一双凤目正盯着他看,顺着躬着的身子,能清晰地看见那条充满诱惑的深深的乳沟,他舒了口气说:“今晚,你还想吃啥?”
岳金玲盯着他的眼睛笑着说:“你说呢?!”
江秋生和岳金玲两个人也记不清楚是谁先主动抱在一起了,两个人激吻在这月圆之夜。江秋生把岳金玲放倒在炕上,扒掉她的衣服,亲吻她的身体,不管扯破了的衣衫,撞倒了的桌椅,摔碎了的碗碟,只是尽情地享受这美妙的时刻。
良久,一切恢复了平静。
岳金玲躺在江秋生的臂弯里,喘着粗气说:“江,江秋生,你,你还装吗?你小子,功夫真行!早知道那天我就,我就叫你在地里把我弄了!”
江秋生抱着岳金玲,吻了她的额头。
岳金玲接着说:“江秋生,你知道为什么刘得水叫刘大头吗?”
江秋生摇摇头。
“因为,嘿嘿,他的家伙大呗!”岳金玲笑着说,“你也不错,那你怕不怕我克你?!”
“不怕!”江秋生说,“你现在已经克了我了!”
“那我给你生个儿子吧!”
“嗯,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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