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岭山的红枫
两年前,郑海泉大夫送我一本他自己写的书,书名叫做《红枫》。当时我没有在意,以为那是一个很平常、很普通的书名,也没有仔细拜读那本书。自己根本没有理解书名的深意。
即将奔五的时候,不属于离岗退养范围,组织上找我谈话,许了三个愿,希望我离岗退养。我离开了那个岗位,沉湎于文化的天地里,无怨无悔地做文化义工。当然,一有闲暇便到陡岭山散步,400多天的时间,每天见那陡岭山上的树木,逐渐地从花黄到嫩绿,再到翠绿,最后又回到花黄。看着那绿绒毯上绣红花,看着那陡岭山上的红枫由嫩黄变绿变黄变红,叶落满地黄,树干光光、“剑指”蓝天。这个时候,我才对红枫有了一些好感,才由不感兴趣到喜爱,到关注,到痴迷。
陡岭山的红枫很多,但不集中,分散在路边和山岭之间。因此,远观陡岭山,没有如霞似火的成片山岭,也没有驰名中外的文人骚客为它画像。杜牧不会在这里看见夕阳下的红枫,勒马停车,发出“霜叶红于二月花”的赞叹;张继不会在百孔桥边、在半夜时分的月光寒霜下,手执枫叶聆听钟声,看江中渔船灯火闪烁,沉沉进入梦乡;毛泽东也不会被万山红遍层林尽染所感动,发出“问苍茫大地,谁主沉浮?”呼声。但是,陡岭山上的红枫与寒山之枫、与江枫、与岳麓山的红枫本质上并没有什么差别。它是绿色的山坡上绣上朵朵红花。
陡岭山的红枫很美丽,很惹人喜爱。秋日艳阳高照,红枫色彩艳丽。近观红枫风采迥异。它们都生活在石山上,靠自身长年累月长叶、落叶,产生腐殖质,形成黑土肥沃自己。远处的红枫我没有亲密接触;近处路边有几株红枫每日里路过,印象比较深刻。有一株树冠不大但高高耸立,秋天开始变红,到冬至已经红透,红得特别的耀眼,像一团生命的火焰,燃烧在独立寒秋的枝头和寒意渐浓的风中。每次走过,我心里都震颤。我都会停下来为它拍照,记下它变化的轨迹。一夜北风紧,叶落满地红。离开了树枝的枫叶红得枯萎、红得残忍。我不忍心踩踏,总是轻轻地走过,默默地为它祈祷。有一株树干不高但树冠很大。它从岩石缝里长出来,长得从容,长得蓬蓬勃勃,冬至以后叶子才由黄变红,几度风霜过,依然红满天。直到元旦过后我才发现,叶面才开始枯萎,那种充满血性的红才淡然消失。还有一株,离路边较远,长在一座伸向河边的巨石上。紫水从悬崖下流过,将它的倒影留在了河水里。从远处看,血红色的一株枫树从上下两个方向长出,煞是好看。我数次想接近它,但是从下往上需要趟过幽深的河水、攀上绝壁,从上往下需要砍掉数十米荆棘,没能接近。它遗世独立,独自芬芳。
陡岭山的红枫很沉静,既不显山露水,也不祈求别人的施予。春天,它在复苏的枝条上萌发,颜色是嫩黄色、渐渐变成嫩绿色,然后长宽、转青,一直维持到夏末。到了秋季,枫叶变黄、变红,像醉汉的脸,像西下的夕阳,映红田间地头和山岭。从春到夏到秋,陡岭山的红枫一直在吸取营养、舒叶长枝,不断地丰富和强大自己;一直在挡雨遮风、默默无闻,不断地牺牲和奉献自己;一直在吸收二氧化碳,释放氧气,不断地净化空气,绿化环境,美化人间。没有人注意它,也没有人为它施肥,为它提供平台,让它放声歌唱。到了秋末冬初,才知道山上有一片灿烂的云霞,村头有一处美丽的风景。
如今,读郑海泉大夫的《红枫》终于明白了:红枫原来是时间的积累,是美德熔铸,是美丽最伟大的呈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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