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的的肚子发胀，没有了食欲。昨天只吃了大概不到三两主食。今天早晨起来似乎还是没有食欲。腹胀一点都没有得到缓解。昨晚做梦，梦中怎么吃的都是包子。尽管平日里我也喜欢吃包子，可是四周全是包子，我几乎被埋在了包子的海洋里。所以心里也不免有些害怕。半晚上就起来了好几次，看到屋子里静悄悄的，屋外似乎还有没有睡眠的人。这么冷的天，夜晚里难道空旷的外边还有故事？

我点燃一支香烟，看到胀起来的腹部，心里便很不是个滋味。好久都没有过这样的情况了。突然间出现这一种状况，说心里话，我是一点精神准备也没有。前不久一位好久不见的朋友给我送来邻县合阳的踅面，他知道很多年前我喜欢吃。是的，当年为了能吃到正宗的合阳踅面，我开着车子，带着老父亲在合阳的一处大路边上看到了据说是正宗的踅面馆。走进去一看，条件很一般，不过墙上挂着的名人照片还是让人能感觉出来，这里曾经给人留下过辉煌。

当时我年轻，一口气吃了两大碗。当时的感觉的确好吃。不过后来我一直反思，就是用小麦面和荞面做成的薄饼子，为什么就那么好吃呢。原来诀窍是里边放了大油。看来陕西的小吃很多东西其实很简单，只是一点诀窍而已。可是为什么就是这么一点大油就改变了人们对踅面的印象。

有了和父亲去吃踅面的经历，所以每次和朋友闲聊起吃食的时候，我是总忘不了要讲上这段故事。大概朋友记住了，所以当他到了合阳做地税局长，就想着给我这位朋友弄点踅面尝尝。如今都是市场经济社会了。我没有想到，人家把踅面也做成了商品，进行包装，这样送人。看到朋友送来的踅面，我一边说着客气话，心里却很高兴。朋友刚走，我就说先吃上一顿再说。

当时妻子就提醒我，要去省城了，是带母亲去的。踅面是荞麦面做的，很不好消化。我吃了会不会出问题。我当时说，别看我身体上的毛病不少，唯独胃很是骄傲。平日里，哪里出问题，都没有看见胃出过问题。再说了，踅面是我喜欢吃的。加上对于我来说本身就有故事，既然到了嘴边，我怎么可能不吃呢。

人家其实已经是做好的。我们只需要在沸水里过一下就可以。主要是那汁子离得大油很是有诱惑力。我盛了一碗，按照习惯调制了一下，吃了一口，果然就是当年踅面的味道。于是我一口气就吃完了一大碗。尽管我已经没有年轻时候的那种豪气，可是一大碗对我来说，也已经是很遥远的事情了。吃饱喝足我们就上路。开始没感觉到有什么不舒服。可是到了西安，晚上我怎么觉得肚子有些不对劲儿。可当时我没有在乎。

第二天回家，下午我又吃了一大碗。这回一大碗开始让我有了感觉。就在周日的晚上，我的肚子就开始发胀，当时我想大概是好久没有这样豪吃了。说不定抵抗一番就会过去的。看来生命有时候是不给我面子的。就在我自以为是的时候，腹胀来得更为剧烈。昨天我几乎都不能坐下来。

开始我还想着就是消化不良。可吃了药无济于事。到了傍晚时分，我开始觉得肝区有些隐隐的作痛。我开始有些担心了。因为很多年前，我的肝脏就不好。加上现在的工作强度经常超出了我身体的承受能力。难道说身体真的是不堪负重了？有了这个心思，我便开始坐卧不宁起来。我开始给小妹打电话，想去医院看ct，可是医院的设备有问题，说还需要时间。最后我只能去中医医院了。

今天早晨我早早就起来了。肚子胀的和鼓似的。从床上坐起来都显得格外的困难。我用手悄悄肚皮，听不出来是什么声音。我也不知道肚子里到底是气还是水。我也曾经学过几天医术，知道气和水的区别。我希望是气，希望就是胃的缘故。说好是上午九点钟去，可八点五十我都有些忍耐不住了。于是给妹夫打电话问情况。妹夫说已经联系好了，我可以过去。于是我就出了家门。

今天的天气能见度很好。下到楼下，我对小王说，如果检查没有多大问题，我们就去下乡。小王有心，看看蓝天说，那就带上相机吧。冬天里的风景说不定会有另外的一番风味呢。我答应了。当我们来到医院的时候，妻子已经等在那里了。ct室很暖和，人都熟悉。尽管我来的不多，可是每次我都是在最关键的时候来的。在医生面前我开玩笑说，今天的检查我想了有两种结果。一是没有问题，相安无事。另外一种就是麻烦大了，说不定从这里出来就得去省城大医院。

大夫也和我开玩笑说，哪里有这么严重呢。再说了，不管发生什么，自己都要有信心才行。我喜欢大夫的这句话。是的，生命的能量很多时候就是来自于生命的信心。我进到里屋，躺在检查床上。平日里也曾经躺在过这样的地方。可是好像从来没有过像今天这样的感觉。我看看在外边屋子的妻子，似乎神情都有些紧张。

其实我心里都想好了，不管发生什么，都是生命的故事。既然是生命的故事，总会有动听的片段。今天的检查时间显得格外的长。记得往日最多也就五六分钟。可今天我躺在检查床上大概有半个小时还没有结束。当时我就在心里想。也许这个时候的光阴才显得格外的珍贵。只有这样对生灵的对话，才有生命燃起希望的动力。终于结束了。我坐起来，第一眼想看到妻子。因为我知道，在这样的时候，只有妻子脸上的表情才能给我最准确的答案。可是当我看向外边的屋子的时候，竟然没有发现妻子的身影。

妻子怎么会不在现场呢。我心里不由紧缩了一下。这不是害怕什么。这是一种生命的条件反射。大概是不以人的意志为转移的。我穿好衣服走出检查室。迎上前来的是妹夫。他笑着说，大问题没有，但小问题还是不少。可是这时候我已经听不进去这些话了。我问他嫂子呢。这时妹夫似乎才发现她不在检查室里。转身搜寻了半天说，是不是出去了。

我心里说不上来是个什么滋味。就在我困惑的时候，妻子从外边小跑着进来了。看到她红扑扑的脸膛，我知道，妹夫说的一切是真的。来到外边，大夫对我说，大问题没有。可是小问题也是不能马虎。首先是脂肪肝现在看起来比过去严重了许多。他说着用手指一指荧光屏上留下的影像，说肝脏都让脂肪给包围住了。这样下去可是不行。需要减肥，需要注意饮食了。他还说胰腺看起来也有炎症，胆囊也发炎了。

其实我什么都看不懂。不过他说的这一切我几乎都知道。我说为什么肚子发胀呢。有没有肠胀气什么的。大夫又仔细地看了一遍说，好像没有。那肚子胀是什么原因呢？大夫这时似乎也变得是一脸的茫然。不过我最担心的事情总算是没有发生。不管怎么说，这就算是最大的幸事。尽管现在诊断出来的事情对我来说也都不能释然，可是我还是很高兴。

妻子问大夫是不是该吃点什么药呢。大夫说没有什么好药。这时我想开了，对身边的人说，既然没有大碍，就不用管了，还是去下乡吧。今天天气不错。没有雾霾。去乡下的学校看看。快要过年了，学校也要放假了。就剩下者不多的时间，安全变成了头等的大事。走出医院，尽管腹部胀的没有缓解。可我的心情却已经释然了很多。

走在出城之后的大路上，我感觉到家乡的冬天还真的就是美不胜收。特别是当我们走到洛河边上的时候，我让小王停下车。好多年了，我几乎很少注意过冬天里的洛河。在我的印象里，洛河水总是裹带着泥沙，可冬天里洛河水怎么变得清澈透明呢。我拿出相机，选择好了我理解的角度，按下快门。就在取景框里，我看到了洛河上已经被寒冬覆盖上了厚厚的一层冰。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是那么的莹莹闪光。

我顺着洛河边走了一阵子，尽管寒风刺骨，可是我怎么感觉自己已经感受不到冷冽的寒冷呢。尽管腹部还是那样的不尽人意的发胀，我却已经被洛河边上那种寒冬的厚重所吸引了。尽管这里已经看不到生命的茂盛，可是这里我知道生命正在积蓄来年的春光。在一座小古石桥边上，我停住了脚步，冰凌在阳光中给我留下了一种水晶的联想。

黄土塬上的冰真的是别具一格。但我看到从厚厚的黄土上淌过的水被凝聚在一起变成固定的颜色，展现在黄土大地上，留下一种瞬间的永恒。我被深深的感动了。我不是被生命的积淀感动，而是被生命的存在所感动。就在我准备折返回到车上的时候，看到了一老翁赶着一群羊从山坡上走来。可能是干旱的缘故，也可能是黄土塬上的那种气场。当羊群从我身边走过的时候，扬起阵阵黄土，还不壮观……

老翁走到我的身边，特意挥了一下鞭子，清脆的声音让我一下子把心情调到了老高老高。当时我真想混进羊群之中，和老翁一起畅想生命的这种激扬乐趣。当羊群走了，我忽然感到自己的肚子不再有刚才那么的难受，那么的胀痛。仿佛故乡的万里晴空把生命的壮歌从地下拉到了天空之中，悠扬无比……

回到车上，我有些累了。闭上眼睛，我说了要去的学校。当我走进学校，看到大家都在岗位上，尽管显得冷清了一些。可是看到校园里的学生来来往往，我明白了，冷清其实代表不了生命的内涵，冷清也许会为明天的希望留下沉思。我走在教室与教室之间，怎么感到双腿轻松了许多。无意间我摸摸肚子，尽管还鼓鼓的，可是却已经没有先前的那种令人不快的感觉和想法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