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的学生年代都会有不同的同桌,只是有的同桌对于你,就如同过眼烟云,或似夏日夜空偶然划过的流星,转眼即逝,什么也不会在你的记忆中保留下来。当然,也会有些同桌永远都可以在自己深藏的记忆里,找到属于他的角落;甚至有些成为伴随你走过一生的伴侣。
我做学生的时候换过不少学校,单单小学就读过3所,自然,同桌也会多几个。在我所有的同桌里,只有三个同桌,深刻地留在了记忆里。
可以在我心里占据位置的第一个同桌,是我读第二所小学的时候,那是我9岁读三年级的时候。
我家从上海迁至北京是1955年。
记得很清楚,我们下火车的地方,是北京的前门老火车站。先期调到解放军政治学院工作的父亲,带着一部车子来接我们,把我们接到政治学院的大院里。以后,家就安在那里。所以,到第二年我读书所就读的第一所小学,是那里的西翠路子弟小学。
57年,在北京电子管厂工作的母亲,从单位里分配到几间平房。我们举家从京西的复兴路政治学院,搬迁到了京东朝阳区,一个叫驼房营的小地方。电子管厂临时修建的职工宿舍就在那里。
我也就转学到了驼房营小学读书。
那是一所城乡结合部的小学,就读的学生,既有我这样的工厂干部和职工的子弟,也有附近农村的孩子。在驼房营小学读书的那两年,是我童年时代最顽皮、恶劣的时段。
小时候,我的个子长得挺快,在班级同龄男生中,身高排位始终靠前,而且力气也挺大,很喜欢惹是生非欺负人。记得转学到那里的第一天,就因为放学在教室外面排队的时候,一个男孩子不小心踩了我一脚。我居然毫不留情,就上去一顿老拳,把人家打得鼻青脸肿。
……结果当然是被老师扣在学校,然后派了一个同学去我家找来家长。
那时,母亲在担任电子管厂厂办的主任,工作非常忙,是完全没有时间顾到教育孩子的。来学校接人的是好婆,以后很多年,都是我的好婆代表家长,到学校和老师打交道。
那个被老师派到我家去的同学,就是我的同桌,一个家在农村的男孩子。他姓赵,叫衍生。
他做我的同桌,完全是因为我的名字给班主任老师造成的错觉。有些粗心大意,或者又有些想当然,这位老师很有理由地把一个名字叫“晓燕”的学生,认定为一个小姑娘。于是,按照学校里排座位的习惯定式,我被当做小女生,在我的旁边安排了一个小男孩,他就是赵衍生。直到班主任走进教室上课,才发现自己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那个名字很像女生的孩子,恰恰是个男学生。
赵衍生很憨厚、老实,而且在读书方面很有些笨笨的。其实,他很聪明,只是并不是表现在读书上。毫无疑问,这样一个老实孩子,在我这个“皮大王”边上做同桌,必定是个小跟班!赵衍生对我佩服得五体投地,而且言听计从。
很快,我因为转到这里当天就打人而出名,成了班级里的“霸主”。
我挖空心思,玩出五花八门、惊世骇俗的“壮举”。
比如:将赵衍生帮我抓的小鸟,放在书包里。上课的时候,偷偷打开书包,给小鸟透透气的时候,小鸟却趁机逃出生天,然后在教室里到处乱飞。惹得全班同学又笑、又叫、又跑、又跳的一起抓小鸟。
再比如,我将一条活捉的小青蛇,拔去了两颗大牙,再将活蛇挂在黑板上。居然把上课来的女老师吓得夺门而逃,直接跑到校长那里哭诉。
还有,我用橡皮筋做的弹弓枪,差一点就打瞎了一个同学的眼睛!
虽然我成了孩子王,全班同学对我都有些怕怕的,和我最要好的,却只有同桌赵衍生。只要我一闯祸,必定会躲到他的家里去。
他的父亲和母亲都是农民,家里条件不宽裕。可是,只要我跑去了,总会想方设法弄些我喜欢吃的东西。其实,我不在乎吃什么,就是他家的棒子面窝窝头就咸菜疙瘩,我吃着都比自己家的白面馒头、大米饭来得更香!
我喜欢他家那座温馨的农家小院;喜欢小院子里那棵常常坠满小白花的老槐树;喜欢院子外面一望无际的高粱、玉米地;喜欢离开小院不远处,那条清澈的小河;更加叫我迷恋的,当然是这里的淳朴、安闲、和谐的氛围。
……
可惜,好景不长。
我又因为搬家而转学了。
我家搬进了电子管厂在酒仙桥盖好的新楼,我转学到了酒仙桥中心小学。
不过,我和衍生继续保持着那份友情。
我还是常常跑到他家去找他玩,甚至在暑假住到他家小院里,一住就是十天半个月。
直到我们都小学毕业,读中学了,还是会经常相聚……
我们的友谊保持了很久,最后,是因为我1965年去了宁夏建设兵团,加上我们家又搬了,这次搬到了京西的公主坟,我们才逐渐失去了联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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