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来今年66岁了,可使中风7年多了。儿女都各有各的事,没有太多的时间照料他,他只好自己拄着拐杖,歪歪傻傻整天,蹒跚在公路上,站站停停坐坐看看,注视着路上来往的车辆,和匆匆赶路的人群。由于年轻时,他是干活的好手,又经常不要任何报酬的帮助别人,所以左右邻居都对他很友好,见了面都会停下来打声招呼。“大叔呀,出来晒太阳呀!”,“老来呀,最近很好吧!出来练步呀!”,老来也总是舒展着满脸的皱褶,笑嘻嘻的说:“忙好,走好!”
一天早上,天刚蒙蒙亮,老来睡不着,早早的起来了,来到公路上。虽说是初冬了,但是今年的天气异常,还如春天般温暖,微风吹在脸上暖洋洋的。老来吸了一口气,感觉神清气爽。
“那是什么!”老来突然,发现路边的沟里有一个黑包,包里鼓鼓的。沟很浅,今年雨水少,沟里没有水。老来想弯腰把包捡起来,可是不能弯腰,要是弯腰,肯定会栽倒在地,那样肯定会使自己永远爬不起来了。他用拐杖划了划躺在沟里的包,想用拐杖把它挑起来,可是那包一动不动。“里面装的什么东西呀!”老来自言自语,谁这么粗心,“会把包丢了。”!“里面肯定有不少东西,不然怎么这么重呀。”老来心里想。他左手用尽全身的力气,攥紧了拐杖,慢慢的把右脚伸进沟里,左脚支撑着身体,一点点的向下蹲。他想坐在沟沿上,把包捡起来。他费了球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坐下来了,躬身捡起包,想打开看看,里面是什么。可一只手,很难打开。他只好,把包用嘴衔着,身体努力的向前倾,左腿向后移右腿向前伸,左手紧握拐杖,颤颤巍巍的站了起来。起来后,把包跨在那残废的腕上,一跛一拐的回了家,经过这一折腾,老来浑身热燥燥的,脸上还出了汗。
自从老来中风以来,生活很不方便,这几年花光所有的积蓄,每天只能吃着糙米饭,一个月很难吃到一片肉,菜一半是别人送的,很难见到油。可他总是乐呵呵的,不知道愁是什么,“钱是什么,生不带来死不带去,有钱就花,无钱一样能活,只要有一颗 乐观的心,什么都是浮云。”这是他经常挂在嘴边的话。
老来回到家里,把拐杖放在一边,坐在床沿,把包放在床上,用残废的手压着包,用左手去拉包的拉链。打开一看,里面有一个方方正正的黑塑料袋,裹得很紧,不知道里面包着什么,取出来,想看看是什么,可是一只手打不开那死结,只好手嘴并用,把塑料袋给弄破。一看老来傻了,里面包着五扎整齐的人民币。老来这辈子没有见过这么多钱。
“谁呀,这么不小心,一下子丢这么多!”老来皱起了眉,“是不是哪家小子打工回来,揣了这么多,丢了,一年的是白出门了。”老来暗思起来,“是不是哪家出了什么事,借了这多钱,因为着急,晚上骑车一不小心,包丢了,那样就坏了,那丢钱的人肯定现在急得像热锅里的蚂蚁一样。”老来想着想着,也心里着起急来。
这5万元对他来说真的很重要,如果现在他有五万元,就可以轻松地买个空调回来,不再受寒冷之苦,如果他现在有5万元,可以买一台电视机,晚上就不寂寞了。如果他现在有5万元,就可以买一张轮椅了,白天外面有太阳,就可以躺在上面了,如果现在有5万元,就可以买床电热毯回来,买一床新被子,一件羽绒服。可是他看着这5万元,没有占为己有的意识。
“我怎么才能把钱还给丢失的人呢?”老来看着钱喃喃地说。
吃过早饭,他端来一条长墩子,坐在路边,默默的盯着来往的车辆,和来往的人群。希望有辆车子能停下来,问一声:“大叔,你今天早上见到东西了吗?”可是没有一辆车在他面前风驰而过,只留下漫天的灰尘,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干咳了几声。“今天怎么把板凳搬到路边来了,想看车吗?”一位熟悉的女人问。“嗨嗨!没什么,在路边热闹,你说是吗?”老来笑了笑回答。
就这样他在路边整整做了3天,没有一个人问他是否捡到东西了,他很失望。
在3天后的早上,他拄着拐杖,去小店买方便面。小点的女主人是个热心肠的人,他每次来,都会主动的端来板凳让他坐坐,还很客气到来茶水,和他唠唠家常。老来刚坐下,一位50岁上下的女人过来了。“真他妈倒霉,前两天工人来要工资,我当家的从银行取了5万块,天杀的,那晚喝了酒,不记得钱是否放在柜台上没有拿,还是趁他不注意,被人偷走了。”“有可能是晚上骑车,车子颠,在路上掉了呀。”老板娘接过话说。“丢就丢了,反正我家不缺这点钱,不过哪个得到这5万元,不得好死,是给自己买棺材没有钱,老天垂怜,让我当家的做善事,帮他料理后事。”那女人越说越来劲。
老来听到这里,坐不住了,张了张嘴,但是都被那女人给抢了过去。他站起身来,拿着两包方便面,就往家里赶。
回到家里,老来把5万元揣在胸口,用布带,把腰系紧。就向杨师傅家里走去。他走得很慢,赶到他家时,已接近中午了,他家的大门紧闭着,女主人可能还在小店里,向别人炫耀,他家是如何的富有。他只好坐在台阶上,等着。
“你怎么跑到我家里来了,有事吗?”一听就知道是杨师傅的老婆回来了。他左手拎着一块五花肉,有手提着卤菜。嘴里还衔着烟。
“有点事,找你,所以就到家里来找你了。”老来看她回来,慌忙站了起来,拄着拐杖站在一边,满脸堆笑的说。
“你找我会有什么事,再说有事,早上在小店怎么不说,到家里来,多累呀。”那女人一边说这话,一边打开了大门,一脚跨了进去。
老来想跟着进去,挪了挪脚,犹豫了一下,没有跨上台阶,他知道,他家铺的都是木地板,如果进去了,会弄脏的。只好站在外面,等着她出来。
可是那女人进门后就没有露面了。老来只好在外面喊了一声:“麻烦你出来一下,找你真的有事。”
“什么事呀?这样神秘,不能就这样说吗?”女人似乎不太情愿说话,把头伸出来,满脸的疑惑。“说吧,什么事。”
“哦哦,那天早上我捡到了一样东西,不知道是是不是你的,所以送过来,让你认认。”老来说着就往怀里往外掏。
那女人一见老来掏出一个袋子,慌忙敞开大门,来不及换鞋,三两步,就跨到老来面前,“是不是5万块钱呀。”女人亟不可待的问,伸手就接过袋子,打开里面果真整齐的放着5扎人民币。
“老来呀,你真是我家的救星,这几天我家老杨,急得焦头烂额,工人天天拦着他要工资,现在好了,问题解决了,谢谢你了,啊!”说着就坐在台阶上,数起了钱,“哈哈,整整500张,一张不少。你坐一会,我去倒杯水。”那女人就像画眉一样欢快,飞奔回家,拎出一张漆的通红的大椅子,端来一杯水,“你歇一会,我要忙着准备晚饭的菜了,晚上有很多的人要到我家吃饭。你吃过了吧,你坐一会晒晒太阳,我去忙了。”女人说完哼着山曲,就进了屋。
老来坐了了一会,现在正是12点,太阳暖阳的,晒得他浑身舒服,他听进女人在家里噼噼啪啪的切着肉,锅里传来滋滋声。
“先生娘子,我走了啊,麻烦你把椅子搬回去。”老来站起身来,向里面吆喝了一声。
“不玩一会吗?看我忙的,没时间陪你,有时间再来,啊!”那女人终究没有出来,只是在忙着炒肉。
老来走在路上,心里无比的轻松,这两天的担忧,困惑总算有了一个了结。他边走边想:“人呀,缺什么都可以,但是不能缺心眼;缺钱可以,但不可缺良心。”一辆辆车从他身边飞速而过,他淹没在车后的灰尘里,只有头上的太阳,还是那样暖,照的他的心也是暖暖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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