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早晨一直忙到现在。还没有回到家,我就给老妈打电话,说明天陪她老人家去西安。老妈开始是一愣,紧接着说不去了。天这么冷,跑什么呢。我说明天是周末,年关近了,要是再不去,恐怕就会没有时间了。我听到小妹在一旁不停地鼓动母亲让去西安。我知道,小妹一定是想去了。其实我知道,母亲嘴上说不去,其实心里怎么会不愿意让儿子陪她出去走走呢。
昨天下午老妈就打电话给我说,她做了我最喜欢吃的大肉烩饼,可我说实在回不了家。因为当时我正在乡下的民办幼儿园做调研。我感觉得出来,母亲多少有些失望。因为这是最近一段时间母亲第二次叫我回家吃饭了。前不久还让我回家吃饺子。都是我喜欢吃的东西。可我就是回不去。也许有人不明白,小的可怜的县城,贫穷的都有些捉襟见肘,还有什么事情能让我忙的都不能陪老妈吃一顿饭呢。
过去我也不理解。可现在我是深有体会。也许是人生的路走多了,忽然有了想停顿的冲动。特别是去年这个时候,父亲突然撒手人寰,让我的心灵几乎是经受了一次从未有过的摧残和磨难。昨晚上我就做了个梦,梦见我在大海上划了一叶小舟,当时大海起了风浪。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父亲突然出现在我的身后,鼓励我坚持住。就是有了父亲,我心里坦然了,也有了勇气。最后竟然飘落到一个小岛上。
没有太阳,似乎还有雾霾。我知道前方就是大海,可当时几乎是什么都看不见。就在我努力寻找前进的方向的时候,发现父亲走了,他临走的时候告诉我,人生就是这样。不要埋怨,也不要气馁,只要走下去,前方就会有目标的。
独自一人待在孤岛,忽然又下起了暴雨。就在这时,我不知道怎么会被惊醒。睁开眼睛,屋子里的温度已经开始降下来了。可能是因为糖尿病的原因,过去我是从来不怕冷的。可现在把该穿的,和不该穿的都穿上了,还是觉得冷。特别是到了晚上的后半夜,我总是和妻子有着不同的感受。我希望打开空调给屋子补充一点热量。可妻子却总是说温度够了,我总是这样把自己装在温室里,还怎么出去闯荡呢。
也许妻子说的没错。可是生命就是这般,顾不了今天又怎么会有明天呢。今天早晨我还没有起床,习惯的打开手机,在微信上查看天气预报,果然气温骤下。再说了,好心的部下一再叮嘱我要多穿衣服,说今天早晨冷的出奇。可是预报说只有零下十二度。不过也难说,这几天我一直在思考。在承德时温度零下十六度,可我怎么感觉比我们这里的零下五六度还要暖和。现在是零下十二度,大概会和承德的三十度差不多吧。
起床的时候我就开始给自己寻找衣服。把能穿的全都穿在了身上。走下床我突然感觉到自己像是走在了宇宙之中。有些飘飘然的感觉。不过出了家门我马上意识到,我的选择是对的。果然外边冷的出奇,脸面好像被一只无形的手揭去了一层皮。好在今天县上有领导来我们单位调研,我很快就到了办公室。办公室的温度还是能忍受的。一个上午,我就是在办公室里给领导做汇报。
等中午吃完饭已经是下午快要两点的时间了。然后我又去了一家学校。等把该做的一切都做完了,天已经黑下来了。吃了一碗饺子就回家。一看时间已经是晚上七点多钟了,我就赶紧给母亲打电话。因为她老人家有早睡的习惯。我一打电话,老妈就接住了。大概母子就是有心理上的感应。母亲就知道是儿子的电话。当我说去省城西安转转的时候,母亲顺口就说不去了,不用跑了,难得休息,好好的睡上一觉吧。
可是我知道到了下周我就更忙了,说不定年前是没有办法再去省城了。另外我还有一个必须取得原因,就是自己用的胰岛素快没有了。如今是一天注射四次,一次都不能少。尽管我有时候也想,身体也许未必就愿意承受这样的作践。但是我知道自己亏欠生命太多,不能再去戏谑生命了。
在电话里,我告诉母亲一定要去。我大概都快要一个月没有见到母亲了。有时候我也觉得自己有些过分。尽管我可以寻找很多理由,可是作为儿子,什么样的理由能成为不见母亲的理由呢。最后母亲被我说动了。我说让小妹一家也去。就算是年前一次全家的团圆吧。挂断电话我就到家了。敲开房门,一进到屋子,我就感到一种说不上来的困乏。坐在沙发上,看到电视里正在热闹的播放着我最不喜欢的综艺节目。也不是我喜欢矫情,而是我怎么觉得这世界的生命为什么总会被乌七八糟的杂质所包围呢。
半躺在沙发上,这是我多年的习惯。拿出手机,看着腾讯上的新闻。这已经是一种习惯了。尽管我也知道,现在的很多新闻很是乏味,可是却又觉得这世界有需要了解。忽然我看到湖北黄冈的五六百名教师在广场上罢课了。原因是他们的工资福利被无端的扣除了。我当时就有些不理解了,在当今那里都是崇尚教育的时候,怎么会出现这样的怪诞事情呢。
最近的新闻说不上来给人是个什么感觉。昨晚上听说全世界的金价暴跌,已经是三十年来第一次了。今天早晨看到说一场大风把雾霾都吹走了。走到哪里去了,没说。不过我想,按照各扫门前雪的理论,只要吹走了就行。只要我们的天是蓝的就成。至于吹到那里去,那就是世界和宇宙的事情了。
翻阅完微信,我就闭上眼睛。这也是一种习惯。过去是为了静下心来思考点什么。现在已经没有那样的习惯了。闭眼是真的,思考已经显得有些无聊和滑稽。这时妻子问我,明天去西安,她告诉母亲了,可母亲不愿意去。妻子说的不是假话。只是她不知道我已经在没有回家的时候已经和母亲通过电话了。我说老妈去,我说服她老人家了。
过去我几乎是每周都和老人在一起吃饭。可自从到了现在的单位,我几乎就有些身不由己了。有时候我也在想,难道是我真的不要脸,就想风光自己,而忘记做儿子的本分。可有时候转念一想,人这一生,说不上来到底是自我的无耻,还是世态本来就是这样的炎凉和令人不堪回首呢。
父亲走了,我就留下了母亲。我一直在潜意识里告诫自己,要做好儿子,要行好孝道。可是每每到现实之中的时候,一切就变成了江湖故事。我知道,我们可以找上无数条理由。也可以心安理得的走过每一天。只是我不知道,真的有一天当我们失去不该失去的什么的时候,又怎么去释怀呢。
妻子说母亲不是不愿意去嘛。我看了一眼妻子没有说话。大概妻子感觉出来了。接着说,说好和母亲一起去省城转转。好久了,没有和老人一起出去了。我坐起来,调换着电视频道。终于找到了一段关于探究自然神秘的纪录片。我喜欢看这个,因为我觉得,不管是生命的什么,都是不能离开大自然的造化的。不管生命怎么样的去演变故事,最终它还是要走向大自然的一种不然。
我又拨通了母亲的电话。说明天早晨在一起吃饭。前几天有位多年不见的朋友送来陕北吴起的羊肉。人家已经做了前期的工作。我只需要去按照说明炖煮就可以了。就在刚才,一位合阳的朋友送来他们那里有名的小吃削面。是用荞麦面做的。正是我和母亲最佳的食品了。因为母亲就在小妹那里住,就在我的前楼,打开窗子喊一声都能听见。
母亲是不吃大肉的。可母亲吃羊肉。所以我拨通母亲的电话说,明天早晨我下厨来做饭,一家人吃一顿家常饭再启程。母亲听了很是高兴。我听见她在给小妹说,你哥明天早晨要自己做饭给大家吃了。我听见小妹给母亲说,真是太阳从西边出来了。我竟然下厨给大家做一顿饭。不容易,也不简单。
听到电话里传出小妹这样的声音,我的心一下子锁在了一起。看来我这儿子是不称职,也难怪小妹牢骚满腹。母亲大概怕我听见小妹的埋怨,故意把声音放大问,明天早晨几点吃饭呢。我说等小妹上班回来一起吃。母亲说那得等到上午十一点钟。我说可以。难得有个周末,我也希望睡到自然醒。
母亲问我她孙子没有打回电话来?我说还没有。一会儿给他打个电话。儿子才参加工作,最近家里不管是谁,似乎都多了一份心思。就像我,自觉不自觉的就想知道儿子今天都做什么了。尽管我知道他现在很好,可是还就是不放心。由此我便想到了母亲。不要说我也一是年过半辈,可在母亲的眼里,仍然还是儿子。就像她挂念孙子一样。再过几天就是母亲的生日了。尽管我想忘记这个日子,可是却怎么也忘记不了。有人喜欢庆贺生日,可我是真心的不愿意。我希望这世界,这生命没有生日。我希望眼前的一切变成一种永恒的纪念。
放下母亲的电话,我给儿子发了一条微信。很快儿子就回过来了。他问我是不是和奶奶通话了?我感到惊讶,他是怎么知道的呢?儿子说,要不是奶奶问他,我是不会给他在这个时候发微信的。我说臭小子,既然知道,为什么不给奶奶打个电话,报个平安呢。儿子嘻嘻一笑说,留点悬念给老爸,要不然奶奶还怎么去想儿子呢。
这小子到底是长大了。好像啥都懂。我问他今天过得怎么样?他调皮的说,地球自转了一圈,平平稳稳的,没有忽快忽慢的情况。他还说,他不知道这是不是哲学,但是他可以用哲学思考预设,我这个周末要带奶奶去西安。怎么越说越邪乎了呢。我这时下意识的想到了一个人。我顺势瞟了一眼妻子。妻子好像装着她什么都不知道似的。我明白了,在这个家里,除了我,她们大概都是一条心。
我问儿子周末做什么?儿子说,他想给奶奶去买一条保暖的羽绒裤,北京这东西都是真的,不像我们那里,说是羽绒,其实谁也不知道都是些什么。奶奶昨天告诉他,我给买的那条保暖羽绒裤以i但也不暖和。
真有这回事?我自己瞪大了眼睛。妻子说,现在啥不会有假呢。我也真粗心,竟然会把假货买回家呢。这时候我无语了,电话那头儿子调侃,电话这头妻子埋怨。看来这世界不光是生命是两头,人生也是两头,就连我们舍不得丢弃的人间亲情仍然也是两头……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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