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月亮与彩虹的故事

我不善于讲故事，总以羡慕的眼光看待讲故事的人，没想到有一天会轮到自己讲故事，我躺在被窝里辗转难眠，故事总有一个开头，亦该有一个结尾，中间的曲折更不需说明。在脑里酝酿了许久之后，我肯定地对自己说，故事是讲不成了，可答应了别人的事不好推迟，忽地想起一些琐碎，却又十分遥远的往事，也算是故事吧。

星星会说话，小时侯，乡里的老人告诉我，我一直对此持十足的信念。他们就坐在祠堂的前廊边，手里摞着稻草，天一早，他们就在那儿，太阳留下屁股红的脸时，他们还在那儿，他们的年龄比起我，正如我家刚出生的小猫跟村口的那头生活了几代人的老牛所以我从不怀疑从他们嘴里吐出了故事。那一晚，月色如凉席，几个孩子围在一起，瞪起大眼，竖起耳朵，轻轻把故事送如耳内。老人说，十岁那年，他的一家人被洪水卷走了，剩下他躺在木桶里，不知在桶里睡了多久，醒来后，他就到了现在的村子，一户好人家抚养了他，可他们发现这个小孩一句话都不说，起先，大家都怀疑是个哑巴，可到底有时还听见他的声音，一次是在淹水的时候，一次是他高兴的时候，更多的时候，大家见到他总是一个人，远远地躲在墙角，默默如枯萎的木头。时间久了，大家都习惯了，也不再怎么去关注他。有星星的晚上，大家总见到他躺在门口的台阶上，仰望着满天的星斗，口里念念有词，走进他的身旁，隐隐约约可以听见，大家说他正跟星星说话。以后，他多了一个名字，“星孩”。

星辰依旧，人事已非，当年的星孩如今成了讲故事的人。星星会眨眼，无人的晚上，假如你有满腔的苦恼，请你告诉星星，星星会为你做主，月亮也是，他告诉我们，月亮也是星星，它总会与星星同在，有几个无月的夜晚，寥落的天际只有几个零散的星，可是，月亮总在，在星星的旁边，你看到了吗，弯弯的月儿，仿似故乡的那个，星星会眨眼，人会流泪。不知故乡的人，今晚是否能看到今夜的月光。故事渐近结束，我们都纳闷，他的眼里为何有泪光。夜渐深，小孩子们搓搓惺忪的眼回去了，月光琅琅，映在照壁上，还有一个，拖下长长的身影……

小时经常在雨后遇到彩虹，长大后，特意去寻找彩虹，反而，碰到一路的茫然，偶然真遇到，也失去了童年那份童真，一次骑着自行车回故乡，半路下起雨来，贪玩的我，也不找地方避雨，仍是引吭高歌，奇怪的事情出现，前边出现一条彩虹，车的尾架却是细雨绵绵，自那次后，我常在雨天独行，希望又遇上那条彩虹，习惯了也自然了，雨天，街上满是雨伞，独独我甘愿去迎接最亲密的接触。那个雨天从此在我生活里消失了，梦里零碎的几点，也构不成对它的回忆。

静默的月夜，独独一个走在无人的街道，低首沉思月亮的影子，连着那星星、彩虹的故事一并成了一个星星、月亮、彩虹的故事。

2005-4-5于茂名学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