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天看了两个电影，一个是《无树之山》一个是《圣诞传说》，看名字和孤儿和弃婴毫无关系，但却从不同角度探讨了这两个问题。

《无树之山》情节很简单，男主人失踪了，留下女主人和两个女儿，一个五岁一个两岁。娘仨在大城市很难生存，母亲就将两个女儿带到乡下委托孩子的姑姑抚养。母亲对女儿说自己去找爸爸。母女尽管不舍，也只能离开。临走母亲给女儿一个扑满说姑姑会给零花钱，等铺满装满妈妈就会回来。不能说姑姑不爱孩子，但显然不能和母亲比：她自己是独身一人的老姑子，乡下生活不宽裕，伙食也没有城里方便，尤其是心情不好的时候经常一个人喝闷酒：而孩子总会能适应，一两顿不吃饭第三顿就吃了。甚至在姑姑喝醉不做饭时，小姐姐也会努力的找些剩饭给妹妹充饥。

如果说妹妹只知哭闹，姐姐却有更多烦恼：她眼睁睁的看着小伙伴背着书包上学，自己却只能当妹妹的看护和姑姑的帮手。唯一留给姐妹俩的时间，就是工作完了一起到一个垃圾山上玩，看不远的公路上来往的大巴车：当年这车拉走了妈妈，它一定会带着妈妈再回来。然而一次次的希望，换来的是一次次的失望。而失望的原因姐妹俩只好归咎于空空的扑满。

后来，姐姐发现一个生财之道，就是抓蚂蚱烤熟后卖。---一元一个，生意不错，有时一次能抓十几只。---这样姐妹俩总在不停地摇扑满，那里在一点点积攒希望，---只是看两个孩子在草丛里奔跑跳跃，真害怕身边流淌的河水会吞噬这微茫的希望---这希望就像姐妹俩等着种在垃圾山上的那棵枯树发芽一样渺茫。

然而，就是这样的日子也很快结束了，因为冬天到了，再也找不到蚂蚱。而扑满没满，妈妈也没回来。来的只是一封更失望的信：妈妈说没找到爸爸，说感谢姑姑，再说实在不行让姑姑把孩子送到姥爷家吧。--而这大概也是姐妹俩仅有的去处了。

然而，事情并不这么简单：原来姥爷当初就不同意这桩婚事，如今姑爷失踪，女儿不来，却送来了两个小讨债鬼。面对她们姥爷只是一通臭骂。可已经来了，也只能面对：两个孤苦的乡下老人，再多两双筷子，只好更苦一点。倒是两个孩子好像忽然间成熟了许多，会很懂事的帮姥姥干活：到山上拣柴，到河边打水，给屋里打扫。

这一天，小姐姐见姥姥要露脚趾的靴子，递上那个扑满说：姥姥您买双靴子吧。姥姥接过扑满，祖孙俩紧紧抱在一起---那泪水里流淌的一定更多的是甜蜜。---这是整部电影里唯一的笑！

《圣诞传说》就复杂些：北极一个小村子里有这样一户人家：五六岁的尼古拉斯和父母以及妹妹阿当。这天夜里父母带妹妹去看病，就再没回来，从此小男孩成了孤儿。陪伴他的只有父亲留给他的一把小刀。孤单的时候，小男孩他就小刀刻了一个妹妹，又刻了几个动物玩偶，和它们玩。

村里不忍孤儿饿死，决定每家一年轮流抚养他。这样六年里他走了六家。作为回报，小男孩每年都在圣诞这天给那些收养过的家庭的孩子们送上一件自己刻的玩偶，同时再凿开冰层送给妹妹一个。

可是到了第七年，全村遭灾，各家各户自身难保，小男孩的收养就成了大问题。这时一个走村串户的货郎担叔叔说要带他走。然而这人一脸的凶相很让孩子们害怕，且这人自己的老婆和儿子也被他轰走了。这样的人能收养孩子吗？村人们担心却也没法，男孩只好跟他走了。

叔叔住在河边一座孤立的房子里，房子下面还有一套水驱动的加工车间，他就用这个加工各种木质家具和日用品为生。叔叔虽然凶恶，孩子却更乖巧。经过一段的磨合，男孩很快成了助手，甚至独当一面。俩人的关系也开始逐渐融洽起来。

后来叔叔发现男孩总在深夜一人到工作间，他跟踪后发现男孩是在刻玩偶。--而且刻的还很精美。这样表面上一阵发作后也就默认了。甚至在圣诞夜帮男孩一起驾马拉雪橇去送玩偶。

一晃几十年过去。叔叔已经耄耋，男孩人到中年。玩偶还是玩偶，只是接的人数更多了，他们是新生的一辈。---男孩当年同龄伙伴的女儿如今也像当年男孩的妹妹那么大了，而且名字居然也叫阿当！

又过了多年，叔叔的儿子将叔叔接走了，却将全部积蓄留给了尼古拉斯。他看着这笔意外的财富，决定用它扩大送圣诞礼物的范围。----有阿当夫妇俩帮忙，再用三个驯鹿拉雪橇，应该没问题。

然而，他却无法驯服三匹驯鹿，因为驯鹿只听主人的指挥，就是那个头戴红帽的人。最后尼古拉斯也换了行头，一顶红帽子，一身红大氅。这样就有了现在圣诞老人的标准形象，也就有了孩子们连续不断等在圣诞夜的惊喜！

尼古拉斯只在圣诞夜穿这身打扮，所以孩子们始终不知圣诞老人就是他。就是如今几百年过去，孩子们也相信红衣白发的雪橇是在天上飞的，驾它的是一位天使，袜子里的东西是上帝恩赐的礼物。

两个故事说完了。第一个故事虽然伤心，却也温馨，因为两个孤儿虽缺了母爱，却一样懂爱，并会在爱里长大。第二个故事则完全是温馨，失去了父母之爱的孤儿，却获得了大众的大爱，并用自己更大的爱回报社会。如果每个孤儿都能这样长大，每个孤儿都有这样的结局，这世界该多好。

圣诞夜又去了教堂，装饰一新的祭台上，耶稣身后的天使们更靓丽可爱了。都说每个孩子都是天使。也就是说那些早亡的孩子，也会成为上帝身边的天使。这样一想，真的会对让活着的人减少悲伤。再有说，上帝的天堂绝对公平，这样看来，不管是皇帝的公主，还是贫民的弃婴，在上帝身边他们都会享受一样的待遇。---且不管这是宗教还是事实。只是温情的同事还是免不了有一种罪恶感：一是为孩子的早亡，更是为他们只有死后才能享受到的平等。

人死后究竟怎么样，这话题还是留给神父和信徒们去说。作为一个普通人，更愿关心活着的孩子们。应该说，从49年以来中国的孩子们站起来了，只是有的孩子站在了祖国的花园里，有的孩子站在了泥泞的沼泽里。

对照一下，张艺谋的七个葫芦娃和垃圾箱的四个小天使，他们的头顶是一样的蓝天吗？再对照一下毛将军的童年岁月和那些被拐卖孩子的少年记忆，他们的内容会有任何的相交点吗？谁都不必怀疑舞台上镜头上的孩子们个个都是善良的小天使，可你也不能否认重庆那个摔婴的女孩的恶毒实在是超过了一般人的想象。

你怎么能设想郭美美们会大发善心去关爱几个被丐帮残害的小乞丐？你是否会质问那些专门负责生养孩子后出售的父母，究竟是不是适合做父母？至于那些以出租子[gong]为职业的母亲们，她们会觉得那从不见面的婴儿也是自己十月怀胎身上掉下的一块肉吗？

再有“妈妈的爱”和“上帝的爱”是否一样？也许你不怀疑婴儿岛上有大爱无疆，正如不必怀疑袁厉害对弃婴的爱，甚至会超过孩子的亲妈，但又怎么来理解“有妈的孩子是块宝，没妈的孩子是根草”这话？正如你可以相信有的养父母比生身父母更尽职，相信“贫民窟里”偶尔真会诞生一个“百万富翁”一样，可这究竟是特例还是必然？　

或者可以做一个统计比较一下，收容所里长大的孩子、被别人家收养的孩子，和正常家庭的孩子，之间究竟有什么区别？其实样本很好找。当年唐山地震孤儿就有上万名，现在他们三四十岁，都该成家立业走向社会了，能否立项调查一下他们的生理心理状况，对家庭和子女态度？

笼统的说，打拐大军的队伍还在壮大，借腹怀胎的暗流终将浮上水面。袁厉害的非法收养不会绝迹，婴儿岛的大爱无疆实在无奈。-----不管是人性恶使然，还是体制恶造成，这都是大人的事。站在孩子的立场看，他们的童年都是不完整的---纵然长大，那手心手背的温度能一样吗？

于木鱼宅

2013-12-26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