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穿上凤冠霞衣,我将眉来眼去。大红的幔布扯开了一出折子戏。你演的不是自己,我却投入情绪。弦索胡琴,不能免俗的死别生离。折子戏不过是全剧的几分之一,通常不会上演开始何结局。
她是个简单而别致的女子。有很大的与众不同。我一直这样认为。
她简单得没有太多熟识的人。总自个的呆在家里,看看电视,做做简单的事情。时不时的会出现在自家花园中,或向河对岸张望,或理弄那些花草。她对这地方的人不是很熟,所以无从认识。这是她给我的理由。她剪个别致的碎发,短短的,清爽干净。穿着也很别致,但总得体。不漏痕迹。不似其他女孩那般要么随意拖沓,要么打扮得前卫却总掩不住那些俗气。偶尔的遇上她,她总是淡淡的笑,然后脸上有隐约的红晕。
那些天,我总不时的去找她。和她去吹凤。去看月亮。没有什么动人的故事,没有什么浪漫的宣言。生活像是无风的海洋,平滑暧昧。我们沿着那有些泥泞的路不停的走。她给我讲她的初中,讲她如何如何的调皮。我给她讲我的高中,讲我的大学,讲我的生活的无奈。
一天,她忽然的问我的年龄,问我谈恋爱没有,问我有没有女朋友。我告诉她以后也问她,她不回答,只调皮的笑笑。她真的太简单了,心不设防。那时候我很天真,这样认为。
跟她在一起的时候多了,她家里便反对起来。首先给她举很多的例子,说了种种设想。虽然我不知道他们会有什么样的理由。但大抵也该是俩人相距太远,我长久在外,不太能了解我,不很可靠。她父母对她很关爱,所以极力阻拦。到后来干脆不让她出门,但偶尔她总能溜出来。
那些日子,心很烦很乱。异样的感觉里总似少了些什么。每天晚上一个人靠着桥栏,看着那透过窗户撒满水面的橘黄色的灯光,祝福她今夜会有好梦。转身离去时,心里有丝坦然。回到家,把那散发着薰衣草香味的装着紫色膏体的玻璃瓶拿出来摆到桌子上,在另一个瓶子里插一把满天星。看着它们好言的安慰自己今夜的星星会很多月亮会很明。
一天晚上,在冷冷的风中站着。没有太多的话。其实每个人都有很多的话,但谁也没有说。最后我问她,如果要她做我女朋友,她会不会给我一次机会。没有话,沉默着。最后她说还没考虑好。于是没有了下文。望了望忽明忽暗的天说走吧,临了说身晚安,转身后有些怆然。
家里养了好多玫瑰,每次看着那红色的花蕾湿了露珠我心里都会有甜甜的幸福看到枯萎的花朵一瓣一瓣的飘落风中便会增些伤感。然后想起“年年花开知为谁”这句哀怨的唐诗。那些日子里我把那花朵小心的呵护着。终于摘了一大束。兴喜的刚要出门,天便撒下雨来。于是回到屋里趴到窗台上,点支烟,看着暮色四合的天宇。盼着这雨停下来。那雨终于没有停下来,滴滴嗒塔一整夜。泡了杯浓茶坐在书桌前,不看书,只呆望着那娇艳的花朵。看着它们慢慢的开着,然后垂下来。天明时,虽不残败,却已妖娆不在。几天后散了一书桌。不去收拾,任由它枯掉。
我又摘了一大束,站到她家门口望着窗户上那恍惚的身影却不敢叫她。几次的鼓起勇气却总选择了放弃,我担心这会让她父母再增些疑虑让她为难。我更担心我的这点勇气在自己心爱的人的面前会太过于苍白无力。在那里站了很久很久。看云朵遮了月亮,然后散去再聚起。转身离去时,水里有清脆的响。里面沉淀了一束娇嫩的花。我不敢看她再枯掉,所以如此选择。
终于分开了。她去昆明,我到海南。也终于没有再问她我有没有机会。时间已过,没有必要再问第二遍。在海南这个充满浮躁与不安的地方,我终日的盼着电话想起,然后听到她的声音。而一直没有。开始不停的找她。终于听到了她甜甜的声音甜甜的笑。
于是开始频频的通话。这天我找她,那么一两天后这边的电话必然响起。在深夜里,断断续续的说很多话。从一个寂寞的人说到夏威夷。从昆明的天气说到一株茉莉花。我们的性格说到她最爱的林心如与陆毅。话总是那么多。没有彼此的顾忌。
时不时的我会问她,你想我吗?她的回答总让人猜不透。你明知故问。我没有深问。握着话筒自己寻开心。一天晚上她说她喝了很多酒。我没有问她为什么,只劝她不要太为难自己。天晚上我问她说到了天涯海角到了世界的尽头到我们都老去的那天她还会不会陪着我?她说一定会。那时候她的思维还很清醒,所以我认为这是现实。却不知只要喝酒了,讲的大多是昏话。我本不该在这个暧昧潮湿的城市里把自己的生活打扮得太过阳光灿烂。样会没有退路。
她从学校里彻底的消失了两天。那两天我找了她无数次。也让我对那接电话的女孩说了无数次抱歉。天喝了很多酒,昏沉的差点就发火。而最终却只独自的说自己的话,不在意她听没听。在那突然成了黑白的世界里,了她的感受。挂了电话后舍友打过去找她。在他的日子里也有些不愉快,看着周围的人分分合合太不忍心,所以好言相劝。而最终还是一句不要等了。
她的舍友说我从来不曾考虑过她的感受。我没有问,我组队这只是一个借口,说了也当不得真。最后她舍友告诉我说她不想放弃她在那边的爱情,不忍伤我的心,所以给我些谎言。但现在说了有何用?话已多,情未了。我虽然为她动心,但他离得太近,我的爱要从何说起呢?握紧了会从指缝间散落。所以松开手,残留些希望温暖自己的心。
窗外的风是穿过这个城市的物语。像个寂寞的男人。月亮很明很亮,不知她看到没有?但这于我已经不再重要,看着这些已不能再俯身拾起那些华丽的梦。坐在书桌前,依着一杯咖啡拨弄那散发着浓浓香气的茉莉,看着它们颓废的凋零。只不知那时她的梦里会不会看到一个男孩子坐在电脑前机械单调的听着她喜欢的《带你去看海》,会不会看到这个十九岁的男孩一家又一家书市的跑,固执的问有没有林心如陆毅的写真集,会不会看到他在海边岩缝里捡那些说要送给她的贝壳时的幸福的样子。
佛说:前世的五百次回眸,换来今生的擦肩而过。缘分太浅,彼此只结一段尘缘。擦肩而过后,遗下的只是伤痕。
然后想起席慕容的诗:如果让我遇见你/在这美丽的时刻/为这/我在佛前求了五百年/求它/让我们结一段尘缘/佛/于是让我变做一棵树/长在你必经的路旁/阳光下慎重的开满了花/朵朵都是我前世的期盼/当你走过请你细听/那颤抖的叶是我前世的期盼/而当你终于无视的走过/在你身后落了一地的/朋友啊/那不是花瓣/是我凋零的心……
想起一句话,我知道山是水的故事,云是风的故事,她是我的故事,可是我却不知道我一直都不是她的故事。虽然满枝的花,纤弱颤抖的叶都是我前世的期盼,而她终将无视的走过。
两朵云看上去在一条线上,实则是在不同的角度。触碰不到彼此。慢慢的靠近后总要远远的分开。我们的爱只不过是一场华丽的幻觉。你脱下凤冠霞衣,我将油彩擦去,大红的幔布闭上了这出折子戏。戏完了幻觉也即消亡。只不过这出戏我演得太过投入,对这幻觉还残留些伤痛。
窗外的雨潺潺的下着,洗刷着我流离失所的空洞。
梦醒了,天还没有亮。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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