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讨人嫌

当这个社会干好事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这个社会就必然会往良性上发展！当这个社会干坏事的人越来越多的时候，不论谁在怎样的唱高调，但也会说明这个社会出问题了！并有可能已经进入了病态……

记得我小时候，那时还唯成分论呢！农村有贫农、下中农、中农、上中农、富裕中农、富农、地主。那时贫下中农最吃香，是中国共[chan*]党依靠的力量。中农是团结对象，上中农不香不臭，富裕中农不批不斗，地主富农就是敌对阶级，专政的对象。　

那时生产队选干部，必须得是贫下中农，叫根正苗红。不论是当兵还是哪处要人，必须得是根正苗红的贫下中农出身。特别是一些重要的工作岗位，只有成分好的人才能被信得过。一旦用错了人，就要追究领导的责任。领导要被说成是阶级斗争的弦绷的不紧，眼不亮，心不明，路线不清，立场不稳。

成分怎么来的？当共[chan*]党推翻了国民党后，在农村搞土改，让耕者有其田。那时定成分，是根据哪家有多少土地来划分的。这一定性，把每个中国人都贴上了标签，这个标签被那个时代利用了接近三十来年。这几十年，把一个原本利国利民，光辉灿烂的历史事件，后来越走越狭窄，直至到最后发展成为畸形！

记得，后来生产队选干部都不好选了，那个年代讲看三代宗亲，那时每家都很多孩子，男孩子要娶，女孩子要嫁，不知谁与谁又要沾亲挂拐。

我村有一个出身贫下中农家庭的女孩子，就看上了一个出身地主成分的漂亮小伙，当村干部的父亲坚决反对，后来女儿以死来抗争，最后父亲让步。可不长时间，那个村干部就因社会关系不好，而被免职。

再来看看土改运动，也不是百分之百的正确，一点漏洞都没有，一点冤、假、错的都没发生。

实事求是的说，共[chan*]党搞土改，让耕者有其田，是针对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的社会现状而做的一件发展历史、稳定社会、强国利民的大好事。可是，当时是四亿五千万人口的大国，也不能针对每个家庭和不同的地区，去制定多项政策，下边那么多人去办这件千头万绪，纷繁复杂的事情，难免不出现这样那样的漏洞和差错。虽然对大多数农民是有利的一项政策，但也会出现蒙冤受屈的冤大头和会投机取巧的幸运儿！要不怎能说：“亊是死的，人是活的，只要活人去办事，有时，就会把死事办成活事了！”

我们村有户张姓人家，闯关东挑扁担过来的，白手起家。多年来父子两代人勤恳劳作，勤俭持家。由于善于经营，要解放时攒下不少家产和田地，日子过的正兴旺时，赶上了土地改革，被划成了富农，受了不少年的气。孩子们学习都好，但因成分不好，哪个也没上成大学。姑娘找不到好对象，小伙娶不到好媳妇。一直到成分论被取消后，才“翻身得解放”！

村里还有一户城里有商号，村里有很多土地的高姓人家，临土改前几年，儿孙们抽大烟、扎吗啡、吃喝嫖赌全都好、一顿靶子把家底全败光了！土改时成了房无一间地无一垄的贫雇农。那些当过老爷、太太、少爷、小姐的人们，摇身一变，又成了根正苗红，让共[chan*]党最为信任的人。　

现实就是这样的残酷！

实际上，我们家就属于幸运儿那类的。解放前，我们的祖辈也曾做过村里的首富，不但土地多，还开过粉坊。四合套的大院子，四周全有炮台。家里有雇工，炮台雇有炮手。我的上辈人，好多都受过不低的教育。有好几个都在外面干事。姑娘找的都是富裕人家的女婿，男人娶的都是有钱人家的媳妇，社会关系很复杂。虽然也曾经过败家子们的折腾，但在土改时，要是不搞了投机取巧，恐怕就是富农的成分。那么是怎样做的手脚，才让我家逃过少受好几十年气的，这一大劫难的呢？虽然没成为让掌权者最信任的人，但也不是被专政的对象，就已经非常的知足了！

我们族里有一个与我亲爷爷是一个爷爷的长辈，我爷爷应管他叫堂弟，我们这个地方叫叔伯兄弟。因他念了不少年书，刚解放时，村里人大部分都没有文化。搞土改得需要一名文书，也就是现在的会计。爷爷的叔伯兄弟是最好的人选。爷爷的叔伯兄弟利用职务之便，不但在账面上做了手脚，还给爷爷出主意，让把在外面干事的两个儿子，两家十多口人全找回来。家里的土地被多人一均分，账面上再做点手脚，勉勉强强被划个上中农成份。后来爷爷看到地主富农受到歧视而遭的那些年罪，就总也不忘他叔伯兄弟的情，甚至把他看作是救全家人性命的大恩人！并总教育他的后代，要永远的牢记！

与我家对比起来，族里有一个我叫八爷的人，就不如我家幸运了！八爷家不但地多，也有买卖，日子不但过得好，听说八爷年轻时还是村里有名的帅哥。八爷娶两个媳妇，第一个是爹妈做主，包办婚姻。第二个媳妇是自己搞的。听说八爷自己搞对象时才有意思呢！八爷的小老婆是个有钱人家的二小姐，八爷年轻时在衙门口当差，看到八爷长得漂亮，同行们都将他军：“你长得这么帅，要是能把那个有钱人家的二小姐弄到手，我们请你下高级酒楼。要是弄不到手，你就得请我们大家吃一顿。”当时双方还三击掌。八爷没到一个月的时间，就与那个有钱人家的二小姐出双入对了！

八爷的两个老婆长的都如花似玉。也可能是基因的原故吧，八爷与两个老婆生了十多个孩子各个也都漂亮。因八爷又当过差，家里还有不少地，土改时被划成富农成分。再加上有历史问题，解放前的警察，民愤又大，八爷总被批斗。最可怜的就是他那几个如花似玉的女儿，曾先后被好几个人算计过。

我刚记事时，正赶上八爷的第四个女儿，我管叫英姑姑的在遭厄运。那时村里有一个爱偷鸡摸狗，不务正业的混混，整天的游手好闲，是个坏事少不下，好事找不着的主。但他出身好，是真正的贫雇农，干部不敢惹他，八爷更不敢得罪他。在生产队里也是吊儿郎当的混。农活不好好干，工分少给一点也不行，整天盯着干部的后脚跟。对四类分子，（就是地主、富农、反革命、右派）总是非打即骂。因他不务正业，好姑娘谁也不愿意嫁他，后来，父母给他娶了一个身体有点残疾的姑娘。当英姑出落成漂亮的大姑娘后，就被他给盯上了。英姑最开始坚决不答应，他就刁难八爷，说八爷不老实，批斗会上他总是狠狠的打八爷。虽然心怀鬼胎，自己却美其名曰：“是冲到了阶级斗争的最前线。”后来英姑不得不从了他。

那时，庄稼院一到秋天，都堆玉米杆垛，预备做饭烧火用。高粱杆就挫椽子，预备来年春天夹园田的帐子用。但无论是玉米杆垛，还是高粱杆椽子，都堆得离房子很远，怕着火。一到冬天，玉米杆垛，高粱杆椽子就成了男女小青年，谈情说爱，即背静又背风的场所。不光小青年喜欢这两个地方，一些搞不正当男女关系的，也相中了这种地方。那个混混更是总往这两个地方钻。当有人给英姑说媒介绍对象时，他就从中作梗。当英姑和一个小伙相爱要结婚时，混混就百般阻挠。混混的所作所为，八爷家敢怒不敢言。但引起了全村人的愤慨，大伙都千方百计的要捉弄混混。连我们小孩子都参加了“战斗”。我们往他经常去的玉米杆垛，高粱杆椽子的洞里抹狗粑粑，当他发现是我们几个小孩子所为时，见着我们就用脚往屁肤蛋子上踢，还骂我们捅猫蛋，讨人嫌。

后来他被烧死在高粱杆椽子里了，有人说是英姑要出嫁他捣乱，被八爷家人给收拾了。还有人说，是混混酒喝多了，在那等女人不来自己睡着了，烟头点着了高粱杆椽子。反正说什么的都有！

后来经法医鉴定，说混混是被打死后，扔到高粱杆椽子里去的，完又放把火来破坏现场。八爷家是重点被怀疑的对象，八爷被公安局带走进行关押审查。

眼看八爷都要被屈打成招时，混混的父亲在八爷被带走的第二天，自己到公安局去自首说：“混混是被我打死的，留着他是个祸害，让他这个现世报活在世上，好人就难活。”

事情原来是这样的，混混看英姑要出嫁了，他就横档竖拦。不是说要杀死英姑的对象，就是说要弄死英姑全家，混混的父亲再也忍不下去了。再加上看他平时不学好，什么操蛋事都干，跟他丢不起人，惹不起气，更操不起心。一怒之下，趁他不备，用大棍子把混混的脑瓜骨打塌了，混混死后就被他弄到高粱杆椽子里，然后又放一把火。

混混被他父亲打死了，但没有一个同情的。背地里都说，该！善有善报，恶有恶报，他早就该招报应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