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烟雨人 ▷

浪子飘缘(十)天心浪子

发表于-2005年04月06日 下午4:50评论-1条

有句话说的对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却也无奈。这道出了多少流浪的艰辛,出门在外,无依无靠,一切总靠自己,有些在家看似平凡,不屑一顾,或是自然而然的事情。但在外面,却要付出百倍的艰辛。比如洗澡洗衣服,在家是很平常的事,但出门在外,这便是头等的大事,有时要长途跋涉,有时要低声下气的请求。更有多时是要忍耐。流浪每天都充满了危险与艰辛,有时累的真快要虚脱了。把那对生活与一切的要求,尽可能的降到最低。有时能在一个安静凉爽的地方安然的睡上一觉,真的感到莫大的享受了。我便是这样,在陌生的城市里,为了心中的梦,与疯子一样游荡着。

流浪的人儿并没有什么魅力可讲,失魂落魄,整天迷惘的游荡于陌生的街头,眼中充满了迷离的色彩。对于每个地方都是匆匆过客。当地的人们看到这样的流浪子,眼中充满了厌恶与不屑,在他们的眼中永远是下流种子。虽然我心中豪情万丈,可是在现实中不得不常常低下高傲的头颅。花花世界永远充满了机会,但对于没有学历与一技半长的我,依然是举步为艰,加上没有伟岸强壮的身躯,力气活也便大打折扣。虽然我并不喜欢厨师的工作,但为了生存,不得不拿出我那狗屁不是的厨师证书,找到一份快餐店的工作。我这种三脚猫的厨师到哪也是只有打杂的份儿。饭店的工作永远是那样的繁杂琐碎与忙碌,整天需要像上了链条的机械表一样转个不停。机械表也会有停止的时候,但我们没有。我们的老板是个超级调链好手,在你运转很正常的情况下,他也会给你扭几扭儿。似乎他给了你几个微薄的血汉钱,你就得乖乖为他卖命。老板是个标准化的吝啬佬,深陷细长的眼睛,一看就知道是个阴险狡猾之人。笑容可掬,但脸皮总舒展不开,一副皮笑肉不笑的模样。心眼里总记得钱,在他的店里,顾客永远是上帝,而工仔只不过是为上帝服务的牛马而已。两种截然不同的态度,就像狗见了两种不同的人。在顾客面前像狗见了主人,摇头摆尾,点头哈腰,为了顾客口袋中的钱财,似乎屁股也可以舔两下;对工仔就像狗见了衣裳褴褛的流浪汉,稍不顺眼便会狂吠不止。言行举止的反差简直令人反胃,八面玲珑在他身上体会得淋漓尽致。

我在那里是上白班的,老板规定我必须早上六点钟到店,下午五点才可以走人。但店与住宿的地方还有一段距离,必须五点就要起床才可以到达。工作整整忙活十二个小时,每天总累得头花眼晕,还不时受到老板的谩骂。好像每个人与老板的关系就像战士与敌人,不共戴天,但战士可以英勇杀敌,而我们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怨气,乖乖的卖命。

辛苦忙活了一天,总算有可以放风的时候,下班了,便是我自由的天空。下午六点我第一次到达我的宿舍,宿舍给我的第一印象就如看守所一般,里面七零八乱,乌烟瘴气。惟一与看守所的区别就是整幢楼里男女混住,除了床铺,一切都是男女共用的。我住的宿舍有三张架床,住着四条工仔,其中两条历史悠久点的工仔各占一张,另一个与我同住一张架床,我是他睡在上铺的兄弟。但我不知那算不算是床,因为除了床板,一切都没有了。初来乍到,我不可能有诸多的装备,我也不会在乎装备的好坏与多少,因为这比露宿街头不知好多少倍了,其实我是个很容易满足的人。于是便扫干净了床板,脱到只剩一件短裤便大刺刺的睡下了。但过了一晚,我便知道其实这并不是这么简单。原来我的宿舍还多了一个女同胞,那是一个仁兄的女友,与他姘居在我们的宿舍。难怪他的床铺密封得这么严实齐整。老实说,刚开始时觉得很不自然,但公子有个优点,那就是适应能力非常强劲。于是转念一想,她既然可以与一个大男人睡,何必在乎眼皮下多一个小子呢。于是便我行我素,并不在乎宿舍里多一个娘们还是妞妞。这样过了几天,那个兄弟便转达另一个兄弟向我发话了:“老兄啊,你这样睡觉不行啊,这里有女孩子,你总得顾及点吧,假若你不买蚊帐什么的,至少也该穿条长裤睡觉吧”。我一听此话,不禁火起,心中暗骂:“妈的,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里是男生宿舍,她一个女孩子来这里睡,我不干预她就好了,反倒来说我?我碍着她什么了?我这样就算过份?也不想想他们整晚的呢喃情话,还时不时的发出伊伊呀呀的叫春声,害得我整晚睡不着觉,我早恨得牙痒痒了,真恨不得把他们两个扔下窗去。”心虽这样想,但毕竟是新来的,少不得一一忍了,乖乖的收敛,第二天便买了一块最便宜的布隔起来。我便在这样最简打工的日子真苦,每天太阳还没有从地平线上升起的时候,我们便起来工作了。整天上班就像个工蜂一样忙碌个不停。工作的强度就像旋转的地球,似乎没有停止的时候。每天总是机械而艰苦的工作。假若单纯为了挣钱,似乎永远没有一丁点的希望。但在这样艰难的生活中,依然不泯灭对文学的痴梦。

下午五点下班以后,便是我自由的时光。我总爱拿着书到宿舍的天台上看,这是一天中令我最向往也最惬怀的时候。在宿舍天台上看到闹市区鳞茨栉比的高楼大厦,近处几乎全是这样的小楼房,都是用来出租给打工仔住的。因为打工仔形形色色,鱼龙混杂,所以更显得乱七八糟。天台上更是别有一番风景,最具特色的便是晾衣服线上。比如我们这里便是一个典形,男女混晒,各色各样的长裤,衬衫,裙子,文胸,短裤迎风飘舞,犹如纽约联合国总部上空飞扬的国旗,色彩斑斓。或许生活太过于郁闷与无聊了,每当大伙儿一起收衣服的时候,女孩子那些形态各异花色繁多的文胸,短裤,睡衣,便是那些灰色男孩儿调笑的对象。每次总会有天才的想像,但谁也不会去计较语言的轻佻,似乎那是一天中最快乐的时候。每当此时,我也会放下书本,陪大伙儿大笑一阵,但大多的时光,便是在看书中悄悄的溜走了。看书的时候是最快乐,最充实的,这时候什么都可以不想,一切的烦恼与郁闷渐渐的融入了优妙的诗句中。

快活时光易过,苦难日子难熬,卖命的第一个月格外的漫长,似乎经历了一个世纪,但也终于有到尽头的时候。用尽了一切可以想像的办法哀求,包括哭丧着脸,总算从那吝啬佬手中领到哪寒碜微薄的工资,这不能不说是值得烧高香庆幸的事情了。因为那些老兄们听说也好几个月不出粮了,个个的脸看起来比苦瓜还苦。

在这个月里,体会了许多人生百态,感受到许多温情冷暖,特别是认识老板这种八面玲珑,狡猾狠心的人。唯利是图,唯钱是命是他的宗旨。有时我想:“怎么世界上有这种没有人性的人?他竟能这样风光的活在这个世上,我不知道是工仔的悲哀还是社会的悲哀。在我的心中,这样的残渣是不应允许留在这个世上的,但他依然活的很好,趾高气扬。或许中国的环保意识还不太强吧。”

钱不是万能的,但没有钱是万万不能的。对于我,工作是为了活命,更好地去追求我心中的梦想。至于发财,我知道对于一无文化,二无技术,三无力气的我,绝不可能在钱的道路上闯出一条光明大道来,相反还相当的黯淡,对于活命的工作尚且举步为艰,更别说发财的春梦了。经过这个月打工的体会,深深感悟到世事的艰辛险恶,通往理想的路充满荆刺而遥遥无期,绝不可以一蹴而就。但正因为有了这样的经历,梦想愈加炽热,更发奋去努力。领到那寒碜的工资,我为自己做了一顿丰盛的晚餐,炒了老板的一条大鱿鱼,于是我又成了街头流浪子。由于有了非凡的经历与忍耐力,虽然受到诸多的艰难困苦,但我依然可以在上海街头活下去。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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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编辑点评 ☆
行人点评:

飘泊生活的无奈,看到这一段我想起当年做服务生的30个日日夜夜!真的好累

文章评论共[1]个
燕辞-评论

我恨我没有过打工有机会!at:2005年12月27日 晚上7:5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