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蹬蹬”上楼时那一步两级的脚步声，接着就是那鸭公似的嗓音：“我回来了！”紧接着就会跑来掀锅盖、掀碗看有什么好吃的。那刚出生的模样、蹒跚学步、牙牙学语就像是昨天，什么时候已经长成大人了？

生完儿子后的第二天早上我们就回家了，下车后我脚步轻快地去上厕所，走路直往前窜。儿子不哭不闹，吃饱了就睡，小脚只有半个手掌大，身子软软的像团小泥巴。那皮肤嫩嫩的怕稍一用劲就会捏破，所以我不敢动他，老公也只是傻呆呆地看着。幸好有我母亲来帮忙，母亲恨不得一下子就让我的身体好起来，把老公买的一大包人参一次全煮了，老公说：“这样补法，我怕她会流鼻血。”接着老公冒着危险一个人吃了一锅人参鸡。

儿子出生好多天了也没有名字，老公翻破了字典也找不到合适的，这些天一直叫着医生随口取的“毛毛”，后来老公说：“干脆叫郭王吧，要不就叫黄帝，这样不可能有同名的吧。”我说：“不好听，还黄后呢，还郭家呢，什么破名，一点也不像人名。”他把这光荣的任务交给上大学的外甥，那外甥才20岁不到，人家哪敢胜任？老公想破了脑袋，做梦时还一个字一个字往外蹦。终于兴奋地说：“想好了，就叫郭立子，三十而立得贵子嘛。”我对着那小不点说：“你叫立子，但我还是叫你小鸽子。”

立子每天都有进步，他会笑了，在吃奶的时候知道吃一个护一个，有时吃急了想喘口气，喷得满脸都是乳汁。不久立子就快三个月了，那天天气特好，在门口晒太阳不一会就出汗了，我想在太阳底下给他洗澡一定暖和。就打了一盆水慢慢地给他洗，晚上儿子发高烧、拉肚子。送到医院开了些药丸说是感冒了。这么小的儿子怎么喂药？我急得抱着儿子就去找母亲，一到母亲家我就大哭道：“是我害了他，我要不给他洗澡就没事，这药多苦啊，呜呜。”低头一看小家伙还对我笑呢。

三个月产假期满，我把儿子放在童车里，推在门口，转身去关门，没想到车子自己跑起来了，一直冲到台阶下，车倒人翻，儿子在地上“哇哇”大哭，我忙抱起他检查，还好没事，这是他出生以来第一次摔跤。四个多月时有天半夜，儿子突然像吓着了一样“哦”地一声大叫，我们把他送到医院，是轻度脱水，医生忙给他输液，当针插进头皮时，儿子大哭，一下没好，再来一下，头上全是青紫，儿子疼得直摆头，嗓子也哭哑了。老公看不下去，把头扭向一边流泪，我按着儿子大吼道：“快换个老医生来，这样下去我儿子受不了了。”

半岁时给他买了学步车，我做事他就坐在学步车里到处跑，撕卷子、砸杯子，拿到什么都往嘴里放。有一天我在后院洗衣服，听得立子“嗷嗷”乱叫，原来是学步车里的带子散了，他死劲抓住边框才没掉下去，好聪明的小家伙！老公有几个同学来家玩，我去后面做饭，立子在学步车里看见在后院忙碌的我，快速地冲出来，正屋和后院有两级很高的台阶，“哐当”一下子砸在地上，当时头上就起了两个大血包，像长了两个角。这同学中有个人是护士，她说：“快去用绷带缠住，压迫这血包就没事了。”买来长长的绷带死劲缠上，儿子像老山前线的伤病员，样子真可怜！

过了几天儿子病怏怏的没精打采，到医院解开绷带，医生大骂道：“是哪个笨蛋说可以这样的？再来迟点就坏事了，淤血在里面要抽出来才行。”十个月时嘴里长了四颗牙，还能走几步了，因为我太瘦，乳汁如清水，儿子从没胖过，老公说：“吃你的乳汁还不如给他喝米汤，还是断了吧。”在立子十个月时送到我妈家去断奶，一个星期断奶成功，这一个星期我ru*房涨得如铁块，整个上身不能碰，睡觉只能平躺着。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立子就周岁了，我们准备了许多东西让他抓周，有钱、麻将、书本、笔、玩具等等。我们这有个说法，说从小看老，要抓住什么以后就能做什么。没想到我儿子一下子就抓住了钱，而后又抓了张麻将牌，我失望极了，想着以后我儿子该不会成为赌徒吧？最后总算是抓了一只笔，还装模作样地写给人看。

周岁过后立子会跑会说了，朋友的小孩和他一样大，人家买了一本《零岁教育方案》，说是这么小的孩子能认字。老公把书借来，找了许多卡纸做成卡片，然后写上字，把房间钉上钉子拉上绳子，而后让立子认，认后的纸挂在墙上。房间成了几面字墙，一天教十个。我不信这么小的孩子能记住这些字，老公说：“这是轮船的船、这是奶奶的奶、爸爸的爸……”儿子认真地跟着他念，到第二天早上起床时，老公说：“去把爸爸的爸找出来。”儿子毫不犹豫地拿下了那个字，我瞪大眼睛有点不相信，说：“准是蒙的。”而后又叫他找出昨天学的那些，居然一个字没错。神了！老公教上瘾了，儿子也有兴趣，不久就认了几百个字了，很多人来我家看立子表演，同龄孩子也教几个试试，但他们只知道胡乱乱抓。

到两岁多时已经认识几千字了，一个字最多教三遍就记住了，还怪，越是难的记得越快。出门看见招牌上有认识的字他会叫：“看，那里有个中国银行。”有人会叫他：“立子，来写几个字你认认。”立子就会快活在蹲下，看人家写，要是不认识的会说：“这个好像没学过呢。”我教他唱儿歌，听故事，有时他跟着录音机讲故事，讲给门听，讲给椅子听。有时站在沙发上在墙上画画，边画边说：“我画个大苹果，大苹果你闷吗？还在你肚子里画些小苹果吧，那样多热闹啊。”“我画条鱼，还有许多小鱼在排队，你是妈妈带着他们玩啊。”“我画个花猫，花猫别吃小鱼，一会我给你好吃的。”在家里玩累了，就骑上自己的小车去校园里玩，每天都那么快活、高兴。

上幼儿园时有一天一个家长找上门来，说：“你孩子比我女儿还小，咬不够她还站起来咬。”我问立子：“你怎么要咬她呢？”“不是咬，是亲她，她漂亮我喜欢。”立子答道，我和那个家长都笑了起来。立子搂着我说：“妈妈，长大后你做我老婆好不好？”我说：“我是爸爸的老婆，怎么能当你老婆呢？”“你和他离婚不就可以当我老婆了？”哈哈，真是一个小傻瓜！可过了几天他表姐来我家玩，他又对表姐说：“姐姐，你好漂亮，长大我要和你结婚。”变得真快，长大定是个花花公子！

日子过得飞快，立子也长得帅气，大眼睛、小平头、小嘴红红的、皮肤白白的，又大方又喜欢说话。这时学校一位同事的儿子16岁考进了新加坡的一所大学，这让学校来了股“拔苗助长风”，每个还没到年龄的孩子都早早地送去上学，既然人家都说我儿子是神童，那更要先行一步了。上一年级时儿子不到五岁，这时候他没学过拼音，没做过算术，而且个子还小，连铅笔也不会削，上厕所还不会擦屁股，一切都是难题，我恨不能做个一年级的旁听生，陪着儿子一起上学。

现在我也一直责怪老公，要不是他那么早送儿子入学，儿子不会受那么多苦，也不会有那么多坏毛病。困难在等着他、委屈会伴着他、责打辱骂会陪着他、儿子每走一步都是那么难！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