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时就有一个想当作家的志向。后来发现这只是个想法,并且这想法很是幼稚与无聊。一是因为生活的阅历不够,二来也不曾在生活的制控中挤出足够的时间来。于是只好知趣地埋头于生活的窘境,暗自想着些许记忆的片断,也失却了自信。不料想,这一晃就是二十年。
这二十年里,我做过炼钢工人,当过记者,跑过生意,生活境遇在生意的顺风中发生了巨大改变。这种改变又让我重新捡拾起了那仅存的自信,心海中泛起了一点浪花。
直到两年前我的一位以前的同事出版了一本历史巨著,在新书发布会上他的一番感慨,促使我定下心来,专事写作。
这位同事花了五年时间,查阅海量史料后,终成一本巨著。别人对他写这种历史小说很是纳闷,认为搞史学本身就把自己边缘化了,何至于乐此不疲地从浩瀚古本中寻找历史?而他的回答更是值得玩味:“细想起来,别人玩麻将、网上种菜、歌房练歌,我给本土历史梳头发,同样是个乐趣,但我梳赢了责任。所以,我不冤。”
同事在史海披历中不觉有冤,而况处于一种优越中的我呢?于是我也为历史梳起了头。只不过我梳得没他久远,只是父辈们的往历。
父辈人经历过很多的艰辛。但对于这些艰辛的回忆,却是不愿多费心思的。可是作为子孙,我却不愿这么想,梦想能以另一种方式记下来,作为对父辈人的怀念。
这是我动笔的又一个由头。
当然了,正如第一个获得诺贝尔文学奖的国人高行健所言:文学首先诞生于作者自我满足的需要,有无社会效应则是作品完成之后的事。
好嘛!那我也就先满足一下自我。这是我写这部长篇的动因。
两年里,我闭门深处,相绝友交,遂成就了这三十多万字的长篇。也许有人会质疑,别人写个长篇,动辄三五年乃至十年八载,尔有何神功,驾驭得了卷帙浩繁,仅用两年便成此书?在下只能微颔答曰:思谋久矣!
接下来便是如何写的问题。
这个问题很挠头。
对于苦难的深彻感受,是我的主题。从父辈人的经历中,我剪切出中国西北地区上世纪30年代至上世纪末半个多世纪的社会生活,以寻根文学的形式,通过主人公带有传奇色彩一生的讲述,描写了主人公一家的命运遭际,将现实夸张、变形,描绘出了动乱社会生活艰辛中存在的美与丑。以主人公身份的不断转换和人生经历为线索,描写了主人公一家与自然和人文的抗争。表达出了这样一个意思:面对日趋荒芜的自然、式微的人文成为一种无奈的存在时,这种抗争一再变得孤独无助。也在最后一个子女离开家园和主人公死亡的悲凉中完成对“人文孤独”的定义——弥漫在故事中的这种孤独,不仅渗入了一种画地为牢囿于一隅的狭隘思想,而且也无法撑起民族精神的高度。在对历史的回顾中加深认识民族文化的同时,也激励读者对民族文化心理进行深入挖掘和剖析,以现代人感受世界的方式去领略尊重人性这一人文要点在社会发展中的重要,崇尚人性、尊重人性,寻找激发生命能量的源泉。
我写出这一点,更是希望这个社会能够重视人文精神在社会发展中的作用,重视人作为推动生产力发展的这个要素。
所以,浸淫着孤独感的这部小说,其主要内涵就是要表达人文被历史排斥下的现代文明逐步消亡而成为阻碍民族向上和发展的一大包袱这个思想。是我在对大西北近百年的历史、以及这块土地上的人们独特的生命力、生存状态进行深思之后形成的愤懑和抗议,从而借以引起读者对中国农村的关注,让更多的人的思想境界在这部小说的阅读中得到提升。
当然了,有谁去读,谁的境界得以提升,那不是我能左右的,毕竟我不是读者的思想教父。我不想因书而成名,不想因名而惰怠。
而我最愿的,其实是我同事所描绘的这样一种生活:
一道明水,两岸杨柳,隐些村庄,散些牛羊,倒是适情的去处。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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