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不可能没有梦想,梦想，不可能没有翅膀，然而，有几人敢携带想飞的欲望寻找穹苍？

“躺在梦的臂弯里，

任思绪无拘地飞扬。

做一颗夜空中闪烁的星星

就够了

只敢长在幻想中，

而不敢长在奢望里。

……。”

当我正富有感情地朗读我为自己笔名题的诗时，感觉到八岁的小女孩儿林夕正往我头上插鹅毛。

我生气地说：“我的林夕，你在听吗？纯粹让我为你浪费口舌，浪费表情！”

她边插边笑，“姐姐，有梦就让它飞嘛，我在为你的梦插翅膀。”

我把鹅毛一根根取下来，叹了口气说：“大女孩儿的心事小女孩儿就不懂了。”

她眨巴着眼睛说：“我是大女孩儿，能做很多事了：１、吃饭　２、睡觉　３、上厕所　４、喂鹅５、……··”她边说边用手指数着。

我忍俊不禁了，“好，好，你是大女孩儿。走，我们出去看星星。”林夕得意地仰着头，说：“嘻嘻，我是大女孩儿，姐姐就是小女孩儿了。”“小鬼，看我不打烂你的头！”

弦外音：林夕是我的邻居，她爸爸出去做生意三年多了，偶尔来封信。她妈妈一人支撑着这个家，但在万分辛劳之余，常遭受公婆的虐待。在林夕身上我看到了自己童年的缩影。

我和林夕坐在门前台阶上看看星星的晚上已数不清有多少个了。这样的情境，总给人一种游离于现实之外的感觉。现实模糊了，梦想亦或幻象变得清晰起来。抬起头，有时竟固执地认为，那不是星群，而是自己心灵碎片的组辑。

“姐，你看，流星！”林夕那清脆的声音打断了我的思绪。哦，一颗划破寂静的流星！

每每此时，我们都要不约而同地双手合十，许愿。许愿均告结束后，林夕问我：“妈妈说，梦是种在心里的，它生根，发芽，并长成一种形状。我的梦会长成圆形吗？”“你喜欢圆吗？”她点点头，“因为圆形没有角，在上面走时不会被扎伤。姐，你知道我许了什么愿吗？”我没有回答她，心想：小女孩儿的梦想不也长着翅膀吗？她的话的确有道理，有梦，何不让它飞翔？当我再次把目光投向夜空时，仿佛看到了，在晶亮的星星周围，一只叫做“梦”的鸟轻快地飞远了……

林夕的生日到了。我们全家为她买了一个大蛋糕。按惯例，我们都在她家庆贺。一上午，大家都高高兴兴地忙碌着，做各式各样的菜肴，做长寿面，烙烧饼。我注意到，林夕心事重重的，坐在床上，紧紧抱着个会说话、会唱歌的娃娃发呆。

生日宴会开始了。林夕笑着从房间里走出来，但看得出来，那笑，是从心绪中挤出来的。我轻声地问她：“林夕，不舒服吗？”她摸了摸心口。我斟满几杯葡萄酒，说：“今天是林夕的八岁生日，林夕，祝你生日快乐，梦想成真。高兴地走过每一个充满阳光的日子！来，干杯！”“生日快乐！干杯！”当大家你一言我一语举起酒杯时，只有林夕深埋着头，她妈妈轻抚着她的头，说：“林夕，听话，别忘了今天是你的生日，你看，伯伯，伯母，姐姐……都在冲你笑呢！”只听“啪”一声，林夕把她手中的酒杯摔碎了。她猛地站起来，哭着说：“妈，为什么爸爸不为我过生日？每到今天，我都盼他回来。我好想，好想像别的小朋友一样，被爸妈夹在中间，那样吃什么都是香的。这几年来，一到今天，你们就说：‘林夕，祝你生日快乐！’我确实笑了，也在这一天里得到了比平时更多的快乐，谢谢你们。可我最想听到爸爸在身边说……”

“林夕，祝你生日快乐！”好熟悉的声音！哇，林夕的爸爸？！林夕及我们都惊呆了！他站在院子里，笑着且面带愧色地说：“对不起，我的女儿，爸爸不称职，理解爸爸，好吗？原谅爸爸，行吗？爸爸知道那寄回来的小礼品对你并不重要，重要的是爸爸在你身边。以后爸爸不论多忙，都要在你身边为你过生日。林夕，生日快乐！”“爸爸！”那愉悦的委屈的哭声似乎使整个世界为之安静了！我的眼睛湿润了。

……

后来，林夕告诉我她那天晚上许下的愿望，我神秘地说其实我已经猜到了。她带我到村口那棵老松树下，我看到了她用小刀刻的字：“亲爱的爸爸，我的生日宴会又开始了，你来参加吗？我等你！”　

清晰地记得“娃娃飞”的故事，林夕曾津津有味地为我讲述：“以前我有许多玩具娃娃，它们是我的宝贝。我总把它们摆出来让朋友们玩。娃娃每次飞一个，每次飞一个。到今天全飞跑了。”说完，她“咯咯”地笑了。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把娃娃要回来？”“我们都是朋友，或许他们到了另一个新的家更快乐。”我笑了，并陷入沉思：在小孩子的眼里，没有“自私”这个词，我们又为何把它放在自己的字典里呢？

后来，林夕又告诉我，只有一个娃娃没“飞”，因为那是爸爸送的。林夕那长翅膀的梦终于圆了。而那翅膀上挂了多少等待的辛酸与泪水？是的，不是每个梦想都能插得上翅膀，不是每个长翅膀的梦都能飞翔。然而，只是一味咀嚼生活的苦涩，在心灵的荒漠中徜徉，那么，你在哪寻梦？从哪得到阳光？

“躺在梦的臂弯里，任思绪无拘地飞扬……”

感觉，林夕又在我头上插鹅毛了……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