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我和森赶到青纤的家时,已是夜里十一时了。
奶奶的尸体停放在客厅,已经穿好了寿衣。青纤静静地跪在奶奶的身边,脑袋斜趴在奶奶的怀里。两眼无泪,无神,呆呆的。看到我们来了,也仿若没见一样,只将头抬了抬就重又深深地埋入奶奶的怀中。我的心好一阵紧揪,酸酸的,泪迅速地下来。急忙把青纤抱入怀中“青啊!你哭吧!不要憋着泪水,会闷坏自己。你哭啊,哭出来就好了。”
青纤默默无语。抬起双眼只愣愣地看我。轻轻地,我捧起她的脸,禁不住在心里感叹:这是一张多么精致又多么忧伤的脸啊!细眉微蹙、画着无限忧郁;凤眼含伤,显露着深深的悲痛与无奈。鼻如白蒜、唇如樱桃,但此刻它们深深呼入与吸出的却都是让人伤心的无助与绝望。已经好瘦的脸颊上布满了一道道的泪痕,看起来更显得瘦弱与娇小。挽起的头发也松散了,感知到了主人的痛苦一样慌乱地四散在耳后与肩上。整张脸美丽中充满憔悴,让人怜惜。看着欲哭无泪的她,我的心酸了又酸,泪流了又流。
青纤从小就是最脆弱、最爱哭的孩子,自从三岁父母离异、五岁爷爷过世,奶奶便是青纤唯一的亲人。此时,她的心里不知是怎样地单薄与无助呢!轻轻地拍着她,哄着她。“青纤啊!从小到大,我都了解,你吃了太多太多的苦!我更知道你和奶奶相依为命的亲情。你哭吧!哭吧!哭出来吧!别委屈着自己,这世界还有妙儿呢!妙儿永远都像奶奶一样关心你!妙儿永远都会站在你的身旁,永远保护你!给你力量!”
听到我的话,怀里的她,哇的一声,终于像一个孩子一样放声哭起来。泪水滔滔不绝,如奔腾的流水,一泻千里。我的心才略略地放下一些。“哭吧哭吧,青,痛快地哭一次,然后就坚强些。已经长大了就不许当我的林妹妹了。要给妙儿当最坚强的姐姐!”
“妙儿----”青纤紧紧地抱住我,哽咽中喊着我的名字,靠在我的肩头呜呜地哭。感染了她的忧伤,我也止不住心内交织的各种痛与酸,和她抱头痛哭。但是哭过了,我们还是要坚强的。一定要坚强!我在心底告诉着自己,也一边拍着青纤的背安慰她“青,要坚强点,一定要坚强。从小到大,我们不都是最坚强的女生吗?小时候,我被毛毛虫吓哭的时候,你就这样和我说的啊!”
随后的几天,青纤已经完全陷在深深的悲痛中了。奶奶的葬礼与一些琐事都是森一手操办的。我陪着青纤为奶奶守了灵。等到青纤的情绪略微地恢复了一些,好了一点,我和森就带着她出去散心。说不清是出于什么动机,有时三人游玩,我总是会找一些小小的借口走开好一会儿,给他们独处的机会。看着现在的青纤,娇好的脸上几乎整日整日的挂着忧郁,没有笑容,我的心总是很痛。
“奶奶的死已经过七了。不知道青纤有什么打算呢!”躺在床上我幽幽地问森。最近几天真的是好累好乏,傍晚,洗完澡森一边为我做着全身按摩一边陪我聊天。
“我也不知道啊!感觉很对不起她,简直没脸见她了!”
“不如----我们离婚,你娶了青纤吧!”
“妙儿,你说什么呢?我知道青纤一直喜欢我,而我也比较欣赏她的温柔。我是做了对不起你、对不起她的事,但你一定要相信我,上次和她在一起,真的都是她主动的。你想,当一个男人失意又醉酒后,有个女人投怀送抱,说坐怀不乱如柳下惠那都是骗人的。我也不是神啊!”
“我是真的希望青纤会幸福的。她的命运太多折了。”
“唉,不要多想了,睡吧!青纤会好起来的,会幸福的。明天知道你还要去看她的。我工作忙,就不去了。”
钻进森的怀里,熟悉的男性气息立刻袭进鼻里。森伸出两只胳膊,把我圈在他的臂弯。我将脸在他的胸膛内反复地来回蹭着,轻轻地喘息着,嗅他身上那好闻的体香。
“坏猫,你知道吗?当你往我怀里一钻,我伸出双手抱着你,这是我所有快乐中最快乐的事情,也是我所有好感觉中最好的感觉。”
不用抬头就已听到森的语言中有深深的笑。果然,在被他翻转了身体的时候,看到他露着得意的笑容。那是一个男人在经历过失落、妻子的出轨、而又重新拥有幸福的胜利笑容。看到他的笑,我有点对他佩服,也有点对自己内心情感再一次倾向森而略感失落。
森一翻身跃到我的上面,呼地一下,刺进我的身体。我们好久都没有亲昵了呢!此时他像是要补回所有丢失的激情一样紧紧交缠、搂抱着我。就像一头倔强的牛,一定要用尽它所有的力气来表达。渐渐地,欢娱之中,他发出了一两声粗重的喘息,而我也开始了微微的呻吟。
买好了早点,准备拿给青纤,但是电话打过去,一直没有人接。好奇怪。青纤----不会有事吧!急匆匆跑去她那里,房门锁着。她,去了哪儿呢?怎么没有告诉我?让我如此担心!揣测不安地重回到家。慌慌张地等着青纤的电话。闹铃一直在响,一会是杂志社的约稿,一会是已经回到了北京上学的俊风打来的问候电话;一会是森打来要老婆乖乖的好好休息一下;一会又是俊风,说偷个下课的时间再来问候一下。
一个上午就在无聊的听电话中渡过了。正当我越来越不安与焦急时,邮差送来了青纤的信:
妙儿:
对不起!我走了!虽然我也不知道到底要去哪里,但我会时常和你联系的。
到外面散散心,看看风景很好的,对吗?所以不要为我担心。我会小心照顾自己的。我不在你身边,你也要好好疼惜自己啊!有森在你身旁,我很放心,他会好好爱你的!森是一个好男人,你也不是小孩子了,不可以太任性的,要好好地对他。知道吗?
妙儿,真的,我对不起你。其实我已经很久都无颜面对你了,只是你没有发觉而已。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去‘紫香梦’吗?从那时起,我就已经打算要离开你、离开森了。毫不隐瞒,我在心中对森的无限热情与冲动的力量,已经无法再容忍我能安静地呆在你们的身边。你应该清楚的,当你把森带到我身边,当我看到森的第一眼,我就莫名地被他吸引,莫名地深深爱上他。但是他是你的爱人,是我最好的朋友妙儿你的爱人,从始我便一次次这样提醒着自己的那一颗狂乱的心,时时地告诉自己要保持平静,不允许去疯狂。压抑着自己内心那一丝丝的躁动,拼命地告诉自己要忘记森,忘记这个永远不会属于自己的男人。
妙儿,其时你是幸福的。森那样爱你!但我知道,你又是不幸福的,你并不爱他!就在你爱上隋风后,森便比平常更多地来找我,诉说一个男人的伤痛与脆弱。起初,我都能很平静地来看待你们之间的问题,但每每看到他酒醉、甚至有时他酒醉后还会痛哭,我的心真的好痛好痛。我急切地渴望能够代表你用女性的温柔去抚慰他、安慰他,让他的伤痛会减少到最低层。
可是妙儿,我真的错了。真的知道自己错了。我不仅伤害了你,也伤害了自己,更伤害了森。森一直都是不爱我的,我也永远不能代表你。森从前对我的那一点点好感觉,也从我们开始拥抱的那刻起都变成了愧疚与不安。我轻率的举动不仅没有给他安慰,却把他推入了更深的痛苦中。他不仅愧疚我,更愧疚着你,他不仅不安着这一切被你发现,更不安着我有一天会对你揭开这个秘密。妙儿,他真的不能失去你。每次我试探着说承受不了对你的愧疚,要告诉你,他总会突然变得很沉默,一根烟接着一根。所以,妙儿,就算为我,如果你不打算与森离婚;如果你没有再爱上另一个人之前;或许如果你的内心对森还存有几丝情感;那就好好地对他,好吗?就算是我求你,这也是我此生能对你提出的唯一要求了。妙儿,请你,请你,一定要答应我。好吗?
好了,妙儿,窗外已经有青色的光穿进了屋子,我这就应该出发了!别为我担心,我会好好照顾自己。最后,祝你和森一切都好!祝你们幸福!
青纤
2005·4·2
泪水劈啪劈啪地簌簌直掉,打湿了手中蓝色的信笺。青纤,难道非得要离开吗?你知道我从未真的介意过什么啊!你应该知道,我真的从未介意过!为什么还要选择离开呢?泪,一串串地掉,朦胧了眼前的景色,抬起迷濛的泪眼,望向窗外的蓝天,老天爷,是你故意这样安排的吗?故意要让我和青纤伤心!我们并没有做坏事,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安排?为什么要导演着我和青纤的分离?
身体忽然没有了力气,失手飘了手中的信,瘫坐在冰冷的地上。青纤,你真的狠心走了吗?青纤,你怎么能舍得我?青纤,此刻你还好吗?你在哪里?青纤,你一定和我一样正在泪流满面!青纤,想要再见你,我要等到何时?青纤,我的从小就最爱哭的林妹妹,妙儿怎么能够放心你!
未完待续!谢谢支持与欣赏!
本文已被编辑[紫色菊]于2006-4-17 23:41:07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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