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
当我想你的时候,你会不会也刚好正在想我。——几米
正文。
一、朔方的雪,是孤独的雪,是死掉的雨。
我所在的城市——西宁市,下了一场大雪,应该是这个冬天的第三场雪。那是星期五的晚上,我和一个高中的朋友在夜市溜达,起初脸上传来丝丝凉意,我还以为是下雨了,抬头看看天,什么也没有。街上满是臃肿的人群,用我的话说就是——穿得跟个包子一样。我俩走着走着,他突然问我:是不是下雪了?
我抬头仔细地看了看天,是下雪了。雪渐渐地下大了,我和他去打的,我俩站在路得两边,雪真的很大。我尽量缩紧自己的脖子,但依然冻得瑟瑟发抖,车就是死活不来。我看到路边坐着一男一女,两辆漂亮的公路自行车静静得守候在他们身边。女孩好像哭了,男孩不停地安慰她,还递给了她一支烟。
雪更大了。朋友终于拦下了一辆黑车,走了。那女孩擦了擦泪,和男孩骑车走了,只留下地上残喘的烟头。我象征性地拍了拍身上的雪花,往家走去。颤巍巍的路灯下,飞舞着无数雪花。我想起以前学过的一篇课文,鲁迅先生的《雪》(貌似)。里面说:朔方的雪,是孤独的雪。
我早已忘记了语文老师对这句话深层意义的分析,但此时,我发现这雪真的很孤独,一粒一粒毫不粘连。相望了那么久,却只有落地的时候才能相遇。我到家的时候记得雪停了,但第二天起床时发现这雪丧心病狂的下了一夜,并且没有结束的意思,整个城市真的像小学作文里写的那样:银装素裹。
我用qq问一个朋友:雪下了一夜?
回复:嗯。
这个冬天终于像点样子了,我顶着大雪坐上了一辆公交车,用手擦去窗子上的水雾之后,看着窗外。不得不佩服现在的女性,及时冰冻三尺,依然该高跟高跟,该丝袜丝袜。我看见雪不停地落到窗户上,晶莹剔透的一粒,不留痕迹地粘到窗户上,来不及滑落,便冻成了小冰晶。我看到窗外一个小孩摔倒了,很滑稽,但我没笑。如果a在我身边,我想我俩一定会一起肆无忌惮的大笑,最后看他一边抹笑出来的眼泪,一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啊开,咱俩这样不好。
嗯,朔方的雪是死掉的雨。死掉这个词让我很难受,因为我一直觉得死不掉就很好,就像我一直觉得,和很多人在一起就不会感到寂寞。
二、每当我想到未来的时候,都开心的合不拢嘴。
我记得我和朋友在大雪中等车的时候,他问我:你朋友一般叫你什么?
我:你朋友呢?
他:超哥。
于是我放弃了告诉他诸如:开开、啊开一类的外号。
我:开爷。
然后我俩都很猥琐的笑了。我想起a曾经对我说过猥琐这个词。那天是是记忆中比较模糊的一个夜晚,我和a、b、c在夜市。然后我们买了一些路边小吃,a没吃,于是我们三个就互相抢吃的。a说我们猥琐。b大义凛然地回了一句:我们三个还没蹲地上呢。
记得打电话叫b出去的时候,从来不能用正常人的思维。
我:出不?
他:不出。
我:在下雨(或:在下雪)。
他:十分钟后老地方见。
一天晚上我俩打算跑到郊区看星星。然后我俩傻逼一般的上了一辆从未坐过的公交车,还是辆末班车,还傻逼的戴上耳机听歌。没错,我俩不坐错车,不坐过站就太天理不容了。
下车以后,我看着空无一人的街道,和没有车的马路问他:这是哪?
他:在不在西宁市无法确定,不过应该在青海省。
我:呵呵!
他:咱俩坐了多久?
我:一个小时吧。
然后我俩莫名的兴奋了,迈着小方步延公交车的反方向走,不过五分钟而已,就遇见了一个岔路口。
我:咋走?
他:那边比较亮,往那边走。
于是,我俩跟着低音炮,大声的唱着歌。翻墙,穿过没人没灯的公园,过奇怪的天桥,总之四个小时后,我俩终于回到了人间。坐在路边,我俩谈起了未来。
我:二十年后,不知道还能不能这么疯狂了?
他沉默了,我也跟着沉默了。
二十年太长了,十年,一年,一个月……天知道会发生什么,生活总是和我们预测和规划的不一样。没有人能预测未来,所以总有人后悔当初。
他:也许玩更加疯狂,也许蹲在路边要饭。
三、那些吹过的牛逼,终于随着青春一笑了之。
在我听了“相由心生”这个词后,跑去照了半天的镜子。最后也没照出个所以然,于是我跑去问我妈:我形象怎么样?
我妈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
我:没事,我很坚强。
我妈:这个……
我:我不会想不开的。
我妈:那个……
我:再不说我就真的想不开了。
我妈:此子非善类。
我于是心情很糟的找一个同学,问他同样的问题。他说:我第一眼看到你的时候,就感觉你长了一张反派的脸。
我:活到第几集的反派?
他:最后一集,拉掉主人公半管血的那种。
于是我就郁闷的发了一条说说。看完评语我就有想死的冲动了。
我问那个朋友:你信相由心生吗?
他:你看见哪个人长得像红脸毛爷爷了。
我点了点头,心情就好了。
这只是一个插曲,学校生活的一个插曲。就像初中一样,也有很多,我们吹着永不落幕的牛逼,慢慢地成长着。多年以后真的感觉很好笑,但当年却却那样执着。就像看以前写过的那些文章,真的感觉好好笑,但当时那种撕心裂肺的痛现在想想都心有余悸。为什么,随着时间一切都变了,变得不认识现在的自己。我记得a在给我打过的最后一个电话中问我:为啥?我说:这世界哪有那么多的为啥?
现在的高中和以前的初中离得很近。现在回家坐的公交车和当年回家坐的公交车是一路,只不过现在总是一个人坐公交车回家,默默地找个靠窗的位置,让自己低调的不被世人发现。看着学弟学妹们蜂拥而上,看着他们肆无忌惮的吹着牛逼,我想起了当年。
当年,我们也穿着蓝白相间耐脏的校服,在成熟与幼稚之间摇摆不定。每次我看着他们上车后的一举一动,就想起了当年。抢座位时一样的不要命,说话时一样的大嗓门,聊天时一样的可笑。只是那些和我一起吹过牛逼的人,都不见了。我们坐着不同的车,想着不同的事,感受着同样的孤独。
因为成长,我们失去了太多。就记得那天生活用枪指着我的脑袋,微笑着说:放下玩具,举起双手。
然后我们意识到,梦想天真等等的一切就是包袱,束缚我们在快节奏生活中的一切,必须不断地丢弃,才可以跑的更快,才可以和周围的一切不那么格格不入。
那些固执,那些幼稚,都成为了历史。
高中的朋友对我说:根本没有上高一的感觉,就是在上初四。
我没有反驳,因为来不及反驳,我就被记忆淹没了。
四、那些我们唱过的歌,现在却成了脑海中残缺不全的忧伤。
两天前的这个星期五,我一个人坐车回家。现在天黑的很早,我突然想起当年我们在公交车上写作业,讨论题讨论到破口大骂,如果现在还在初三,是不是就要打着手电了?
我就这样傻傻的发呆,车上突然想起了歌声,一瞬间,几个稚嫩的童声占领了整个汽车。我就听懂了一句:爸爸;爸爸,我们去哪里呀?我只是大概听说过这样一个栏目,和这样一个主题曲。我想起了我们当年唱过的歌,就在黑夜里。四个声音唱着《我的好兄弟》,即使调跑的找不着北了,我们也依然唱着。就这样唱了三年,唱了大部分的回忆。
我不自觉地哼了起来,发现好多歌词都忘了,于是自嘲的笑了。即使在兵荒马乱的初三,即使满脑子的古文,单词,经济制度,工业革命也没能让我忘记的歌词,就这样被时间剪碎了。初三过的真的很慢,慢到我永远也回忆不完,初三过的真的很快,快到我还没准备好面对便已成历史。
就像当年那些属于我们的记忆,属于我们的歌曲,现在在街上再也听不到了。学弟学妹们口中的小说和电影,也从未听说。我们是匆匆的流水。
记得下雪那晚,我和朋友在夜市转,每走一步都有太多熟悉的景物映入脑海,数不清的回忆蜂拥而至。矫情到自己都看不起自己,矫情到感觉自己就是所谓的无病呻吟。
我记得那晚我和b在城市的荒野中散步。想起很多,我们聊了过去。过去那些发生在我们身上的搞笑的事,让我们当初笑得肚子疼的事,现在说出来,竟再也不感到好笑了。每每抢着说出那些回忆,说完之后却总是沉默,总是不知该如何应对。我发现每句话前面都加上了,我记得、当年、当初、当时类似的词。心中莫名的一阵苍凉,小时候——美好到只剩阳光。
a曾经对我讲过 一个他小时候的故事。他有一次写作文,自作聪明的用了一个比喻句:爸爸的脸跟猴屁股一样红。(结局你们懂的。)
他的故事使我也想起了我小时候的故事,一个有关比喻句的故事,那是我这辈子造的第一个比较正式的句子(比较正式:用铅笔写在练习册上了。)。据说老师把我的句子读出来的时候,整个办公室的人都笑了:我像我爸爸。
我只是错认为有“像”的句子就是比喻句了。记得当时的同桌造的拟人句是:小草在草地里玩藏猫猫。我当时非常敬仰他,问他是怎么想出来的,他对我谆谆教导:多看书,好好学习就行了。这句话我日后听过无数遍,烂熟于心。对了,他最后没考上高中。
那天高中的语文老师给我们讲作文,告诉我们作文在于以小见大,忌假、大、空!一定要写小,不能妄想写的太大、太假、太空了。上完作文课后,我们去听讲座。讲座的内容是中国梦,我听到专家说:什么是中国梦?中国梦就是伟大复兴。
我开始想:什么是伟大复兴呢?于是我与一个朋友讨论这个问题,他说伟大复兴就是你看不见摸不着的东西。我说我好像懂了。于是这个讲座,就成为了我心里的一个反面教材。
政治老师说:人会选择性遗忘,忘记那些不快乐的事。
怪不得小时候的记忆总是充满阳光,一定后来遗忘了。怪不得父母总是说学习生涯总是那么美好的呢 ?一定是忘了。好像……扯远了。
五、每个人都有一个想念的理由。
最近的梦里经常出现以前的朋友,那些梦都很写实。写实到我突然醒来后都要思考上老半天,才能记起我已经高一了。躺在床上再也无法入眠,冬天的夜总是很长。看着黑漆漆的窗帘,除了孤独就只剩无助了。回味着自己的梦,是和朋友出去滑旱冰,摔了一跤就醒来了。梦里那些人都不在了,摸了摸膝盖,那些伤口也没了。
记得有一晚做梦梦见在上课,然后梦里发生了一件很好笑的事,一直把我笑醒。记得小时候做恶梦吓醒过自己,笑醒这还是第一次。笑着笑着就醒了,盯着天花板,眼角还有笑出的泪水,肚子还笑得有些痛,却忘了梦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搞笑的事。努力的想,只能想到明天还要上令人麻木的课。我看了看时间,4点34分。这个时间使我果断放弃了给朋友打电话的想法。躺在床上却再也无法入眠。
记得初三的寒假,我假期熬夜写作业。写到四五点,睡觉前给每个朋友打个骚扰电话。他们接了以后我有两套词。一、起床尿尿了,再不尿就该尿床了,好了,我挂了,尿尿去啊。二、喂,你睡觉的姿势不对,这样下去会发育不良的,快起来重睡一遍。
现在我再也没有勇气去打这样的电话了。
夜还很漫长,我不知道自己想了些什么,总之想着想着就睡着了,却再也没有做梦,始终维持在浅层睡眠状态中,就是那种掉根针就能把你惊醒的状态。
记得初三那年,每天睡得都晚,但基本一粘床就着。其实苍凉的不是回忆,不是现在,而是回忆加现在。突然不知道该怎么编下去了。这是面对回忆的无奈,面对时间的无力。
我发现自己的记忆越来越残缺不全。那些原以为可以陪伴我一辈子的东西,都不在了。只剩下我一个人悉数记忆。有跑步的老人,有在河边大吼的老人,有把自己包的只漏双眼睛的小姑娘,有哈出的白气,有一起讲过的笑话,有买菜的老太太,有插着耳机的学生……还有那些思念的理由。
我记得很小的时候,我和父亲母亲一起看新闻联播,那天我们在吃饺子,我望着饺子上冒着的白气出神了,也许是我望见了几年后的那个孤独背影。“好!”父亲突然兴奋地说,我一惊,侧头看他,他盯着屏幕,很开心的样子。我记不起新闻联播的具体内容,只在回忆中保存了一个播音员反复念叨的名字——杨利伟。我还记得自己虔诚的说了一句:上帝保佑。
后记:生活其实一直都是这样子,在回忆中制造回忆。我不知道明天的太阳是什么样子,但我感到今天的阳光很温暖。纵使人间万般黑暗,只要心中有爱,便无谓悲伤。我的qq327564746。希望交到志同道合的朋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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