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清明节回家来为爷爷奶奶扫墓,令全家人欣喜万分。这是儿子春节前就计划好的。他说春节不回家,留守公司值班,让同事们回家团聚。他将春节假移到清明休,回家专为爷爷奶奶扫墓祭奠,以弥补去年爷爷奶奶相继过世未能回家奔丧的不孝之过。儿子外出打工有两年多了,父母牵挂,自是想儿子能春节回家。但儿子能明孝道,计划清明回家,想法周全,合乎情理,也确实让我们感到欣慰。
说起儿子,可是让我们夫妇操碎了心。打从他一在他娘肚里落下根,就折腾得全家不得安宁。先是他妈妊娠反应特重,有六个月时间吃啥呕啥,以致一生下来就先天不足,体弱多病,半夜里跑医院成了寻常事。还生成一怪癖,白天睡觉,晚上哭闹,你说磨人不磨人。没办法,他奶奶非得要我满大街去贴红:“天惶惶,地惶惶,我家有个夜哭郎,过往君子念一念,一夜睡到大天光。”不知是贴的少了,还是念的君子少了,反正是没有效果。待到能跑会跳,却生就一种多动症,不知天高地厚,两次掉进池塘,险些淹死;头上不时缝上几针,手上时时贴着“创可贴”,你说吓人不吓人。上学了,理应好些,可五年级就开始进网吧,以致从初中到高中,我一直享有他的班主任老师经常约见的荣幸。并且直到上大学,为了他能受到正规的良好教育,我们总要比别的父母多掏数倍乃至十数倍的费用(择校费、代培费之类),还要托关系,送人情,通过非正规渠道来办到。儿子大学毕业了,在沿海特区一家生产电子产品的公司谋到一份与他所学专业小有关联的工作,虽说待遇平平,但他终于能够自立,也算我们作父母的尽到了自己的职责。只是他是否真能溶于这个社会,这却是让我们时时牵挂于心的事。
儿子到家的第二天,天气晴好,又恰逢星期六,我们决定提前扫墓。一早将祭奠的用品买好,我们跟他叔两家六口人便搭上往城北郊去的公交车。父母墓葬的坟山距北郊公车终点站尚有两公里路程,且全是山路,由于前几天一直下雨,天刚放晴,道路仍泥泞不堪,行来颇为吃力。待到将一应祭奠事宜做完,下山回到公车站,早已一个个人困腿乏,筋疲力竭。然而不管怎样,总算办了一件大事,况且较之通常总是雨纷纷的“路上行人欲断魂”的清明时节,撞上这么一个晴朗的艳阳天也是很幸运的了。
更为幸运的是,我们刚到,公车也到了,根本没用等,并且上车的就我们两家人,尽可以选靠窗的座位舒舒服服歇息歇息,打个盹。矇眬中,车子开开停停,驶出好几站路了,车内熙熙攘攘,觉得拥挤了。忽然,车子一个急刹,车里的人一个蹶趔,站在我身边的人很撞了我一下。我睁眼一看,竟然是儿子。儿子在前面靠窗的座位坐的好好的,什么时候站到了我的座位旁?我一脸疑惑,儿子昨天可是坐了十四个小时的汽车,还没缓过气来的啊。再看儿子曾坐过的座位,一位中年妇女正忘情地在与她怀中的婴孩呢喃嘻戏。猛然,一阵欣慰之情溢满我的全身。儿子成人了!
是啊,有一份孝心,再有一份爱心,儿子一定能很好地溶于这个社会的。我们时时牵挂的心终于可以放下了。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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