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小黄莺系我弟弟童年时女友的乳名。

《小黄莺》

在时间之梭的那根线上　你停歇

你歌唱　我弟弟拖着鼻涕守在你一旁

墙上画满没有裤裆的粉笔娃娃

最漂亮的一个是你　你的睫毛最长

海风吹到这个被田沟包围着的小学

蜜蜂钻进门穴洞里　泥鳅鼓睁小眼望着天上

蓖麻在盐碱地里结出刺猬般的籽球

剥开它　发现一对孩子又黑又亮

我弟弟喜欢爬在树上看远方

盼上海的爸爸带回每周一次的奶糖

周末　他咬一半下来塞在你嘴里

把刚从爸那儿听来的故事对你讲

小黄莺　蚕豆花开时你有多美

牵着我弟弟的手去找呈耳朵形的豆花

那紫色的蚕豆花似听懂你俩的笑声

你俩在田垄上奔跑　隐入晚霞映照的村庄

我妈备完课后常常要逗你

问你长大后嫁给我弟弟怎样

你的小脸一下红了起来　那扑闪的眼睛

宛如宿舍边清亮的小河一样

当那年蚕豆欲熟　却传来噩耗

你父亲患癌症　再不能象柱栋梁

年末　你母亲带着你回到镇上

我弟弟追跑到路边　芦苇在路沟边沙沙地响

一连几天他嘟嘟囔囔　又张大嘴哭

哭完了好像没事一样

过了若干年　他捎给你几支铅笔几块橡皮

你逢人便说　这是上海阿哥送的　班里去张扬

再以后我们都围绕着自己的事奔波

逐渐地　话题里再没出现过你　相信你也一样

围绕着升学留级求职恋爱娱乐跳槽

童年恍如梦般没了迹象

那青梅竹马的岁月一去不返

我们都长大成人　再无法回到旧日的时光

你是否还记得我弟弟　你惯唤他为小哥哥

小哥哥还一如从前：活泼又善良

在朦胧中我相信他定想过梦过你

梦里拖着鼻涕　仍守在你一旁

墙上画满没有裤裆的粉笔娃娃

最漂亮的一个是你　你在别处歌唱

赵阳　于1995年3月19日作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