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几日感冒,头昏昏沉沉的,情绪也跟着低落。
早上送紫妮上幼儿园回来,看路边的鲜花店门前摆满了黄黄白白的花,买花者络绎不绝,才猛然想起,今天是清明。
其实昨天的晚报上已用最显眼的大字写着“一样的哀思,别样的祭奠”,说龙门西山陵园奠祭的队伍已排到龙门石窟门口了。场面蔚然壮观。副刊上也全是本醮满泪水的文字。
我骑着单车,看路两边绿意胀满的杨树,和一树树浅紫的桐花,竟不知不觉流下泪来!
坐在路边吃早餐,幼儿园的大喇叭动感十足地喧嚣着,卖菜的蹬着单车,带了满满两筐青菜,上班族神色匆匆,这半干不净的地摊早餐,每天都热热闹闹地挤满了食客。这芸芸众生,使我想起“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这活生生的人,最终都要化为一缕青烟,一掊黄土,化作清明奠祭的亡灵!
想起上周日,和先生率全家奔赴故乡去祭祖。到了,竟找不到坟的具体位置。田野里全是绿油油的麦苗。老家的侄子已老态龙钟,右手牵着一只大黄狗走来,指着一根电线杆说,大概就在这个位置。
先生摆好祭品,点燃“布匹”,“元宝”和暝币,口中念念有词:“各位祖宗,不孝子孙带全家来了,衣服尽穿,钱随便花,花完了托梦告诉我!”旷野的长风吹着,灰烬随风而逝,化为漫天黑色的鹅子。
先生的母亲就静静地躺在这麦田的地下。我没见过他母亲,听先生说他母亲快五十岁了才生下他这个“小奶羔”。他三岁上死了父亲,父亲去地里干活回来,到池塘边洗手,无意中碰掉了手上的旧伤。回来几天就撒手西去。一个健健壮壮的人就这样轻易化作云烟。
他母亲带着他子妹五个,天天在地里干到暮色四合,星月满天。先生跑到封满死人的寨墙豁口,顶着肆虐的寒风,野狼似的嚎着:“娘——娘——”,听不到他娘的回音,村里人都说:“这老婆婆是不是叫狼吃了?”
他娘总是在他嚎尽最后一丝力气时,才扛着锄头,迈着小脚,摇摇摆摆地从寨墙外回来。
如今,她娘的“小奶羔”也长出了一头白发,一脸皱纹,娘则静静地长眠于地下,头上长满了青青的麦苗。
隧想起那句诗:“不见武陵豪杰墓,无花无草锄作田”。
想人生,也只不过是,如是而已!
先生亲着他的小女儿,说如果时光定格到这一刻,你永远不要长大了,我和你妈也不会再老了,那有多好!
是呀,那有多好!宁愿先生的生意还是平平淡淡,挣得钱仅够花而已,我宁愿没有长进地写着浪费纸张的狗屁文字,不谋篇,不打草稿,不加修改,性之所至,随心所欲,报刊上发不发,扯淡!管他烟雨上不上精华推荐,只要他不设黑名单,不列每周最次排行榜,我就不停地发布心情日记。
想以前,竟为见不见报,上不上推荐精华而耿耿于怀,以至情绪低落,为报社写稿,总不能洋洋洒洒,老考虑编辑感受,他爱吃酸就多放醋,他爱吃甜就抓把糖,写文的乐趣越来越少,感觉也越来越累。为名?为利?
想人生,无非是最后的一缕轻烟,名利无非是附着其上的点缀,云雾而已,能慰藉平生的,是少得可怜的一点快乐,为空空的东西,快乐渐稀,生的过程还有什么意义?
清明是断魂之秋,花落如雨,流水匆匆,想起地下数不清的作古者,顿觉万事皆空,空灵之余,对人事,对名利,已能丛丛容容淡然处之,为作古者垂两行清泪,想想落花流水的人生,还有什么不能放下?所谓清明清明,清心,明目也。
2005-4-5
本文已被编辑[hugomyson]于2005-4-5 15:30:08修改过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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