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过很多歌颂母亲的文章,让我很受感动,于是我也想写写我的母亲。于是我开始从心里搜集材料,可是我发觉我的母亲没有文化,也根本没什么优点,相反,我搜集到她很多的缺点。第一,脾气暴躁,对我们管教太严,第二,做事情性子太急,事事争先。第三,小农意识太重,到处开荒种菜,还强迫我们跟着她一起种菜。
从小到大,我妈妈对我们兄妹三人的教育,就是两个字-------严打,这要分开说,就是对我们要求严格,做得她不满意,就打。我记得她经常到了星期天,知道我头发没洗,就打好水,然后像老鹰抓小鸡一样,掐着我的后脖,把我拖到洗脸盆前,摁着我的头洗头发,我稍有不满,顺手就是一巴掌,然后说一个学生头发那么脏,像什么样子。
除了要我们搞好自己个人卫生,还要求我们每天把被子叠成豆腐块,没叠好,她就拿手一扯,“重来”。我们每天上学前都必须叠好被子,把家里全部打扫干净再去,如果想多睡一会,就得前天夜晚把地扫干净。
我弟弟从小调皮,不爱学习,一年级上完了,还不会数数,就是不会从一数到一百。老师告诉我妈妈了,可把她气坏了,当时就下令,今晚必须数会。我爸爸就带着我们一起帮他学,可他数到39,49 59时就又回到20,21,22,就是翻不过去,我们一家都急,我妈妈说,还没用心,她就找来一根棍子,找来一根绳子,把我弟弟双手捆着,绑在梯子上,数不好不放,我爸爸求情也不许,说了也怪,我弟弟立马学会了。她就是用这种法西斯手段教育我们的。
现在她老了,看到她孙子们有时不肯吃饭,不肯学习,也没有办法。毕竟是孙子辈的,还是不忍心打骂他们。可她还是念念不忘他的法西斯教育手段。有一天,她边看着电视边感慨;说:“现在的教育就是不行,总是给小孩子说好话,总这么捧着,鼓励鼓励。这怎么教育人啊!依我看啊!就是抓着死命打一顿,打得怕怕的就好了”。她以前对我们又打又骂的,可现在时时防着我打她孙子,经常警告我,说:“你打孩子了?告诉你啊!不许打骂”。我说;“我们小时候经常被你打”,她说:“那是你们不听话,我孙子比你强一百倍”。
我妈妈自己常年辛勤劳作,对我们也要求严格,小时候在农村我爸爸是医生,家里的几亩地全靠她一人耕种,还喂了几头猪,每到星期天就带着我们下地干活,非逼着我们跟她一起收工,还振振有词的说:“我不是稀罕你做的这点事,你做一天的事我一个小时就完成了,我是要你学会,看你还读书不用功,不好好读书就一辈子做这样的事,”当时我十岁。我妹妹八岁。她自己做事从不偷懒,事事争先,在生产队里做农活总是第一名。经常回忆她年轻时,很自豪的说她是当年“铁姑娘队”的队员,都是跟男劳力一样干活,而且从不输的。
我现在对母亲的回忆就是她押着我们劳动,然后对我们犯错就是打骂武力镇压。所以我从小到大对母亲的依赖很少。后来到了城里,她到处找荒地开荒种菜,喂猪,要我砌猪圈,学着铺路,种菜,什么事都要我学,用她的话说就是“羊角风都学着抽”,其实我们都有自己的职业,她总是要求我们多做事。
她没有文化,就这样用法西斯手段统治了我们二十多年,现在老了,腿又经常僵硬疼痛,医生说要静养绝对不能多干活。可还是到处找荒地开荒种菜,经常要我一起种,总是说:“你一个农村人,别跟城里人学,什么都不做,光上点班”,我看她腿实在不能再做事了,就说把房子后面的菜地不种了,她大怒,说:“不种,把地荒着?你这是个农村人说的话吗?算了,你滚滚滚,我死了都舍不得这块地,要是我腿好,这些地我种着玩都不够,从前我做忘了的事也比这多”。我说种了这么多菜,又吃不了,还不是到处送人,她说:“我种了不吃,都不能让地荒着,我种菜就是要送给没菜的人吃,我这菜没农药没化肥。”
我们在城里生活了近三十年,她还是把我们都当成农村人,有一次过节,我们兄妹三个带她到武汉森林公园玩,她得知门票要80元,又发脾气了,说:“我一个农村人,还花钱看他们城里的树啊草的。我家里多得很”。
还有一次我们带她到武汉治腿病,我和妹妹都穿得很整洁,她很高兴的说:“今天还都把自己收拾得很齐整,像个城里人一样”。她就是这样小农意识,还有一个例子,更加可以佐证。
我姑姑家土地被东方马城征用,补给她们每家一套别墅。以前的农户都搬进别墅群了,我妈妈去看了,马上告诉她们要在房前屋后种菜,其实那是物业设计的绿化带,果然我们过了一年去看,刚搬进别墅的住户还真是家家门前种菜,我妈妈高兴的说:“这才像个住家的”可我姑姑说:“马上全部填平,物业说种草,说我们真是农村人啊!给你住别墅,家家在别墅门口种菜,围个破篱笆,围个简易厕所,天天泼粪。到处臭味。”我妈妈气死,她说:“鬼要他种草种花,那草能当菜吃吗。就是看不惯城里人爱好看,人就是要在土地里刨食的”。
我们都对她的议论啼笑皆非,她就是这样,一辈子勤扒苦做,事事争先,又质朴善良的永远的农村人。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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