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坏人
母亲抱着孩子，迎面走来
“你是坏人，你是坏人——”
孩子一只手打着坏人
另一只手紧紧地环住坏人的脖子
“妈妈是坏人，宝宝乖！”
多年以后，这个坏人不在了
这座城市也消失了
火车是脱缰的怪兽
除了这个坏人，没有谁
能让它停下
★一种生活的选择
她吃梨时不喜欢削皮
在她看来，刀是凶器
梨像无辜的小姑娘
水灵灵，带着粘人的甜
可总有人递给她一把刀
命令她：“削掉皮，吃光肉。”
剩下核怎么办？
让它重新长出肉
生出皮，再挨一刀
★煎熬
没有鸟的季节，她会幻听
——叽叽喳喳。匍匐、飞翔、下坠
看雪花托着羽翼
比刚洗过的自己，还要洁净
这时，镜子会生出风暴
用平面切割的方式
考验人的忍耐
干净的床单
没有褶皱。鸟在枕头里
数着自己的羽毛
一根、两根……
烧红的烟头，让拂晓
微微颤抖了一下
★爱的方式
凌晨，星星坠落成
大把大把的药片
救护车来了。溅起满身的泥泞
脏就脏吧！没有谁为此事负责
作为一株活动的植物，吸进污浊
吐出氧气，是应尽的本分
种子捆绑泥土，长出巨大的阴影
在飞鸟也无法抵达的空间
一根钢缆 妄图托起一个荣耀的标志
此时，欲望拔地而起
恐惧如针剂，轰鸣声刺痛呼吸
寒冷是这座城市的通用表情
总有人一尘不染地活着
有人却深陷泥土，隐没在
衣不裹体的街角
保持对一屋乡音的渴望
只要还剩下一口气
他们就用吞药的方式
爱着这座命悬一线的城市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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