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我终于还是把该收回的收回,该忘记的忘记,把自己安静的放在另一个人的身旁。
____楔子
再接到你的电话已经是十年后的今天,一个大雪纷飞的日子,洁白的雪花像是被天空丢弃的天使,肆意地挂在世界的各个角落里。我站在窗前,手里捧着一杯热腾腾的奶茶,嘴里呼出温热的气体。看着手里拿着的一个陌生来电的手机,犹豫不决。归属地一山东大连。即使是沒有存号码,但看着这个再熟悉不过的地名时,心里直觉那是记忆里的某个人了,只不过,岁月已经让我记不清楚他的样子。手机在手里震动不断,我缓过神来:“喂,你好!”
过了半晌,电话那头传出声音:“是莫晓染么?
“嗯,我是。”
“我…我是何宇森”像是空气瞬间被冻结,不安定分子在脑海里乱窜,我深深的呼了一口气:“哦,有什么事么?”
“见一面吧,晓染,像多年的朋友一样,好么?”
我望着手里的奶茶,热气润湿了眼睛。轻轻的挂断了电话,莫名的想起了那些关于何宇森的日子,想起了这个曾经烂熟于心的名字。
窗外,雪,越下越大。
遇见你是在一间名叫“离歌”的酒吧里。我和庆生的朋友一起。他们猜拳喝酒。我其实并不是安静的人,只是这里有太多的人我不认识,也不熟悉,所以自己拿了一瓶酒找了一个安静的座位喝起来。何宇森,我一坐下,就看见抱着吉他从幕后走出来的你,煞白的灯光映在你的左侧脸上,轮廓线落入衣领,褐色浅短的碎发散在额头上。眼睛落寞深邃。你在舞台中央坐了下来,弹着一首我并不知道名字的歌,削瘦骨感的手指在吉他上随意舞动。何宇森,你并不是很帅的人,可是,我竟不知道,这一见面,竟让我难过了足足十几个岁月,无花无果。
有人说:该难过的不是你爱的那个人不爱你,而是,在你的心里从来没有一个人的存在。人一生最大的幸福之一就是:有所信仰,有所期盼。何宇森,遇见你,就是我这一辈子的期盼和信仰。只是,我没有想过,这一发,便不可收拾。
我叫莫晓染。和我文艺的名字相反,我原本是一个暴躁易怒、敢爱敢恨的人。我想,何宇森,后来我一直在想,如果我稍微文静一点点,我们的结局会不会有所不同。
那一次过后,我经常出现在“离歌”的离舞台最近的左边的一个位置。从开始的陌生到你在舞台上时不时望向我的位置,即使没有微笑,没有言语。但我知道,何宇森,至少,你知道每个礼拜的礼拜五,礼拜六都会有一个人在固定的位置,固定的时间,以固定的角度听着你的歌,没有问候。
我知道,是时候让你认识我了,认识莫晓染。
2003年7月29号晚上23时23分,我拦住了提着吉他从酒吧里走出来的你。也许是酒吧里面缺氧,也许是我突然出现吓到了你,何宇森,我看见你的脸微微泛红,可是,一两秒过后,那些泛红的微分子渐渐消失,恢复到了最初的样子。你望着我,没有说话,面无表情的从我身边绕过去,我猛地转过身来:“喂”,毫不客气的说道“我叫莫晓染,莫名其妙的莫,破晓的晓,染色体的染,莫晓染,记住了么?”
可能是你从来没有见过我这么无理取闹的女孩子,我看见你微微的停了一下,接着头也没回的跳上了公交,留我一个人在原地欲哭无泪。我发誓,我一定要让你记住我。于是,之后的每一个礼拜五,礼拜六,我都准时出现在酒吧门口,你像是对我这个不速之客不再惊讶,以至于每一次你都不会多停留一秒,直直的从我身边走过。我终于忍无可忍了,就在你又一次准备想要掠过我的时候,我伸手抓住了你的胳膊,你微微低下头,瞥了我一眼:“喂,干嘛”
“喂什么喂,都给你说了多少遍了,我叫莫晓染,莫名其妙的莫,破晓的晓,染色体的染,连别人的名字都记不住,凭什么叫别人放开啊,你这个没有礼貌的家伙。”我几乎是一口气吼出来的,我真是受不了你这个不理不睬的态度。
“那你想怎么样?”你一脸不屑的说。
“我想怎么样?本小姐天天在这儿呆着容易么我,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好歹有个问候吧,更何况你都知道我的名字了,还是一副不可傲视的态度。”我狠狠的抓住你的胳膊,深怕不用力你就感受不到我的存在。
“那与我有什么关系?”
“与你有什么关系?”我被这句话切中了心脏,瞬间怒火燃烧起来,我左脚狠狠踩在你的右脚上,在你还未反应过来时,我迅速提起右膝直击你的腹部,三两下搞定后,头也没回的走了,走时还不忘甩下一句:“老娘叫莫晓染,我就不信你还记不住我,哦,对了,我以前是跆拳道社的。”
我当然不知道那天你是怎么回去的,我唯一知道的是,那天过后你记住了我的名字。因为就在第二天的晚上,当我站在门口望着从酒吧里走出来的你时,你没有躲开我,而是轻轻的叫出了我的名字:“莫晓染。”
何宇森,就是因为从你口中叫出来的莫晓染三个字,直到现在我都不能忘记当时的喜悦,像是冬日里的阳光,像是春天里悄悄绽放的花朵,轻轻的,淡淡的映在心上。后来你说,莫晓染,第一次叫你名字的时候是我这些年以来唯一一次不带任何杂念的、纯粹的呼喊出来的名字。那么,我是何其幸运,又是何其不幸。幸运的是,我听见了最纯粹的你;不幸的是,至此以后,再也没有遇见那时的你。
这一次换我不知所然。我抬起头望着正望着我的你,何宇森,你并不高,但于我而言,这个高度恰好能帮我把眼泪倒流回心里。我想,也许正是因为这样,所以你才没有见过我哭的样子。我憨笑着说:“哈哈,你终于记住本小姐的名字了啊!不过,你叫什么?”我以为经过了上一次过后你会变得乖一点,没想到你依旧一副不准备回答的表情。我埋下了头,一脸失望的望着在地上画着圆圈的左脚:“啊,看来我只能在酒吧里挨个挨个的问了,没准还得麻烦经理呢。”我抬起头可怜兮兮的望了你一眼正准备离开时,你淡淡的说了一句:何宇森。
“何宇森,何宇森,何宇森,哈哈哈心里念着这三个字都能像是喝了一碗满满的蜂蜜般甜甜的”
后来你也不排斥我,我们会经常游走在这个南方的灯红酒绿的城市,在你下班后一起去吃路边摊,也会在没事的时候和我一起在教室里旁听,我们像是分不开的情侣,这样不紧不慢的度过了七月,八月,九月,度过了2003年。我是在2003年10月10号对你说喜欢你的,十月的天微微有些凉了,你把手放在了衣服兜里,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你突然伸出手来牵着我一直向前走,而我也没有在问你答案,因为我以为,那时的你是默认了当时的我。至少在我看来,你没有拒绝。你对我很好,每天早上按时的早餐,每天的问候,雷打不动的见面,还有弹着吉他对我唱歌的你。我想遇见你是我最大的幸福。也许是你太会伪装,也许是我太过沉溺于你的世界。我竟没有注意到这样的幸福中,你除了牵牵我的手别无其他,也没有注意到你是不是露出来的失望和悲伤。除了你来自大连,我对你几乎一无所知。
如果不是那一天,我再去找你的时候,偷偷听到你说的话:“晓染是个好女孩,我不想伤害她,给我一点时间,我会处理好,然后回来找你,好么?”
后来那些话我再没有听清楚了,我猛地推开你半掩起来的门,抓起你手中的手机狠狠的摔在了地上:“你最好给我你个理由,否则,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你木愣愣地在原地望着我,只是说了一声对不起,晓染。
我走到你的面前,恶狠狠地甩了你一个耳光:“何宇森,你该死,你和她不会幸福的!”转身背对着你的那一刻,我早已泪流满面。你没有追出来,也没有多解释。
当我再一次出现在“离歌”酒吧里准备找你做个了断的时候,和你熟悉的人告诉我,你已经回大连了。临走的时候给我留了一封信。何宇森,我没想到你竟懦弱到这个地步,连站在我面前亲口说再见的勇气都没有。何宇森,你一辈子不会幸福!
晓染,对不起,尽管知道不会得到你的原谅,但还是想对你说声抱歉。我和她在闹矛盾,我们都太过于倔强,不肯认错。但是前些日子她来找我了,晓染,我爱她,很爱很爱,你知道么?人海中,如果你遇见了这么一个人后,那么,别的人都只能是将就,但我不愿意将就。我回大连了。
谢谢你,晓染。给了我一段快乐的时光。
对不起,晓染。我无法不爱她。
我终于还是鼓起勇气翻出了这尘封了十年的信,然后任它在火中飞扬。何宇森,十年的光阴早已褪去了我的棱角,我就像一只年老的刺猬,不会再去刺伤任何人,只会好好的保护自己。我拿着镜子望望自己的模样,微微的笑了笑。终于,我终于不想再恨你了,2013年12月的今天,我选择了原谅所有曾经过不去的人和事。
我打开网页,定了明天飞往山东大连的机票。何宇森,我现在终于明白:我们要爱了,才会知道什么是爱。我们也要恨了,才会知道,恨也是因为爱。
何宇森,我来见你了,就像好久不见的朋友一样。
何宇森,好久不见!
林淡子。夏月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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