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是谁曾经说过,很多人把他乡当故乡,其实故乡已经走远。诚然,故乡的山水人情已经变了。但故乡带给我们的冲击总是最直接的。
这一年我读大三,寒假放得很早。在空间、博客一通隔靴搔痒的卖萌发嗲直抒胸臆之后,拖着红色的大箱子回了老家。
回家第二天,坐小姨姨的车上街给外公交电话费。路上听姨婆说我一个小学女同学家要“接媳妇”啦,正月初八。正月初八好日子,只是想想就几年没见面,再听说她的消息就是在家招女婿。这个比我小的女生,想必也准备迎接一个小孩,跟她姓。浏览空间的时候,发现一个朋友写了这段话,“人生,就是找个人生孩子。”看到这段话,我内心总不是个滋味。
刚刚二十出头,连自己都没理顺的年纪,要与一个全新的家庭进行接触,并且建构一个自己的家庭,这样的难题,我想没有一定的人生阅历很难攻破。
路上遇上一个卖豆皮的地方,姨婆说这儿的豆皮便宜干净,让停车她要去买几斤豆皮。我坐在车里一侧头看清了切豆皮的男孩,我的一个初中同学。我安静着没出声,怕伤了一个切豆皮男生的自尊。
或许是我想多了,他先看见了我,没有闪躲,冲我笑了笑。我一个机灵从车上走了下来。就在我走向他的时候,他敏捷地从一个女人手里抱过了一个男婴。女人没有抬头看我,扭着短裙走开了。她黑丝袜上有洞,婴儿脸很脏,他头发需要理了。我突然尴尬在那里不知道如何跟他寒暄。我站在比他高的马路上,绑着头发裹着一件黄棉衣,穿着一双十厘米的高跟鞋,那种距离很远,望下去看他的姿势我自己觉得很别扭。呆了那么几秒,望着他高挺瘦削的鼻梁,我问他这是你小孩吗?他点点头,我接了句,“小孩长得真好,跟爸爸一样帅。”然后,仓皇走了。
后来我才想到几个月前,他在qq里叫别人的浑名,粗俗而又大胆。
苏童曾经在他的一篇文章中写道,再回到故乡时,在一个菜市场发现一个女子,内衣带子露了出来,是他小时候的班花,那个时候她美丽动人。我想苏童遇到那一幕时不是庆幸,而是酸楚。
我跟他没有什么关系,我们读书那会他也不是什么班草,但少不了一份酸楚油然而生。又或许,活在一个状态里的人永远不会觉得自己有什么不妥。于我,又何尝不是呢?
车子开远,我听见后面传来均匀的切豆皮的声音。
-全文完-
▷ 进入三月天读书会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