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会课,钱老师来到班级。
“这节班会课的主题是——人生的色彩。”说着他把这几个字写到黑板上,“大家可以自由发言,你认为人生应该是什么颜色,或者说,你的人生是什么颜色?这个话题似乎有些沉重,同学们现在正是十七八岁的年纪,正走向成熟,所以也该为自己的人生和未来有所构想了。”
这时龙妃举手了,“我认为人生是粉红色的,充满美好、充满爱!”
“人生是红色的,充满激情!”康惜儿说。
“人生是绿色的,充满希望。”谭笑说。
“人生是七色的,多姿多彩。”艾多伶说。
“大家说得很好,思想都很积极,其它同学呢?”钱老师说,“高岚。”
“我觉得人生是紫色的,精彩而炫丽。”
“杨睿呢?说说你的想法。”
“人生——无色的吧!无法形容,可以看清却又无法看透。”
“李皓。有什么见解?”
“人生是蓝色的,神秘、迷离。”
“还有哪位同学发言,龙嘉,说说好吗?”
龙嘉好像有点走神,她想想,“人生,我没什么体会……白色的吧!”
“为什么说是白色的?”
“我……我感觉茫然无措……”龙嘉说着低下头。
“不管你说的是什么,只要勇于说出自己的想法就是勇敢的。”
她感激地看了老师一眼。
“杨灿。”老师又叫道。
杨灿的眼神比龙嘉还要茫然,“黑色。”他的声音有点低,甚至有气无力。
“原因呢?”
“我感觉到的只是黑色,我什么也看不清楚。”
“如果你戴着一副有色眼镜去看一切,世界当然都跟着变了颜色。”钱老师说,“其实这个班会也算是为大家做了一次心理测试,对于人生这个概念,每个人都有不同的见解,同学们还这么年轻,应该以一种很积极的心态对待生活,有些同学现在很茫然,也很盲目,其实以后的路还太长,要经历的挫折还很多,这是一个磨练的过程,这个过程中,有人会变得坚强、独立,也有人会摔倒并且一蹶不振,不管怎么样,自己的路要自己走,祝愿大家一路走好!”
下课后,龙嘉来到长廊里,望着窗外的景物,眼神茫然,她有自己的理想,可是她仍茫然,她不知道应该怎么做,应该做什么,她想拒绝一切,又想溶入这个世界,对于有些事,她想逃避,也想勇敢地面对,这是这个年龄多么矛盾而真切的心理啊!
钱老师和她一起站在窗前,也望着远方。
“那里有什么?你看得这么出神。”老师问。
“那里什么也没有,和我的心一样空白。”她却说。
“不对,你的心,在远方。”
“我说我有梦,其实,我根本找不到自己的位置。”
“你们颓废的让人心痛。”
“反正颓废的又不止我一个。”
“真不知道怎么说你们才好。”
“我们是躁动在青春季节里的一群,上辈无缘,今生无关,来世,不知道。”
“你真的不是表面看去那样文静型的女生。”
“我当然不是,我不想伪装成你们喜欢的样子,或者说是别人想像中的样子,我只想做我自己,服从自己内心欲望的指令,尽管我也许会为此失去一些东西。”
“我很想了解你们,这样的想法,这样的做法,与你们的成长经历是不是有很大的关系。”
龙嘉低下头,一张青春的但是写满心事的脸。
“你的父母不在一起了对吗?”钱老师小心翼翼地问,他不想触痛她,但又那么想了解和关心她。
她的嘴角泛起一丝很冷的笑,“龙妃告诉你的吧?这女人!”
“不要太敏感了。”
“老师,答应我一件事。”龙嘉突然看着他说。
“我会为你保秘的。”
“不是这件事,我根本不怕别人知道。”
“那是——”
“别把我看成那种缺少父爱的可怜小动物,就这样。”
钱老师怔了一下,然后笑着点点头。
这时龙妃出来了,她瞟了龙嘉一眼,龙嘉没有看她。
“老师,我有个想法想和你提一下。”龙妃说。
“说吧!”
“从这回期中考试看,有些同学的成绩虽然差了些,但是还可以提高上来,所以呢!我想建立学习小组,放学后或者周末,大家一起进行补习,这对班级来说是件好事。”
老师点点头,“龙嘉,你觉得怎么样?”
“很好。”她说,难得赞同龙妃的意见。
“学习小组?好土!”同学们一听老师说完,第一个反应就这样。
钱老师无奈地笑了笑,“好了好了,大家安静了,自行编成小组还是……”
“自行成组!”大家异口同声。
“不行!”龙妃大声道,“那样的话,组成一组的同学一定都是平日经常在一起的,那还能学习吗?”
“怎么不能?那样才有默契。”龙嘉说。
“如果让我和没默契的人一起,那才没情绪呢!自然没效率了。”杨灿也懒洋洋地说。
龙妃气呼呼地坐下。
“杨睿,我的数学不好,你要帮我。”高岚小声说。
“没问题。”
“同桌,我跟定你了!”惜儿对李皓说。
李皓笑了,只有对着她时,他的脸上才偶尔露出笑容。
“惜儿,我和谭笑都跟着你了。”前面的多多回过头道。
“好啊!龙嘉、杨灿,都加入吧!”惜儿说。
两人都点头,几个人走在一起。
“等一下,我们这组好像只有李皓成绩在上游,龙嘉中上,杨灿和惜儿中间,那我们补来补去,可能还是这个水平。”谭笑说。
“有道理,难得谭笑说出这么有见地的话。”多多说。
“那我们也加入吧!”忽然听到有人说,杨睿和高岚过来了,看得出,高岚有点心不甘情不愿,但是杨睿来了,她也只好加入了。
晚上,大家聚在杨灿的家里学习,他家很大,通常又没什么人打扰。
九点了,谭笑困得直打哈欠。
“休息一下吧!”杨睿说。
杨灿去拿饮料,龙嘉过去帮忙。
“你们家好空啊!你的家人呢?”她问,看着杨灿淡然的表情,又说,“你有权保持沉默!”
“你问我他们在哪儿,我也不知道。”他只说,“走吧!喝点饮料,一会继续学习。”
杨灿拿了瓶饮料到阳台上,看着外面的夜景。他的眼睛比夜还茫然。
杨睿也来了,和他并排站在那。他的眼睛那么自信。
“这里很好看,我以前竟然没的注意。”杨灿说。
“有很多好的东西都在身边,你都没有注意到。有些幸福,你看不见。”杨睿说。
“我没想到你会来,你不怕见到他?”
“怕什么呢?”
“是啊!怕什么呢?”
“杨灿,你到底在怕什么?”杨睿看着他的眼睛。
杨灿低下头,风将他的头发吹得乱了。
龙嘉刚要过去,看到他们在那,停了下来,她忽然发现这两个人的侧脸看来竟是那么相仿,她从前竟没有注意到。
杨灿转身要回去,看到了龙嘉,他没说什么,进里面去了。
“你们好神秘。”龙嘉来到杨灿刚才的位置,对杨睿说。
“神秘?”
“你们之间有秘密,对不对?”
“你真的很敏感。”
“可我的直觉很正确。”
“幸福的家庭各个相似,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他只说。
“是啊!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同。”她也感慨道。
里面,李皓在给康惜儿讲题,她心不在焉地听着。
“康惜儿,你想什么呢?”
“啊?对不起啊!”
“和我一起的时候不要想他。”
“什么?”惜儿睁大了眼睛。
“没什么。杨睿、龙嘉,学习吧!”他又向阳台那边喊。
早上,钱龙在学校门口看到李皓。
“李皓。”他赶上去,“昨天你们小组怎么样?”
“还好了。”李皓的态度不冷不热。
“那就好。”
“老师。”李皓停下来,钱龙诧异地看着他。
李皓说,“康惜儿喜欢你。”
钱龙怔了一下,“我知道。”
“你要怎么处理?”
“我一定要回答你吗?”
“是,因为我喜欢她。”李皓如此直白地说。
钱龙皱了皱眉头,“在老师面前说这样的话,你有没有把我当老师?”
“难道你希望我们只当你是老师吗?”他却反问。
“当然,当朋友更好。”
“不,是情敌!”
很快到了元旦,大家为了安排节目的事忙得不亦乐乎,女生们把班级布置得很漂亮,男生们都坐在那里,大眼瞪小眼地看着女生们忙碌的样子,不知道自己应该做什么。
还有龙嘉,好像对什么都没兴趣似的,也坐在座位里冷眼旁观。
“你是不是女生?”杨灿问了句。
“有人规定女生就一定会做那些事的吗?”龙嘉反问。
“哎!你们这些男生,帮帮忙啊!都在那傻坐着。”惜儿说。
“我们又插不上手,需要帮忙叫我们不就得了。”谭笑说。
“帮我们剪纸啊!”
“有没有搞错?”
钱老师来了,“呵,好热闹!”
“老师,文艺汇演我们班出几个节目?”龙妃问。
“大家说了算。”
“十个。”
“二十个。”
“那别的班还演不演了?”
大家说着。
惜儿尖叫一声,从桌子上跌下来,幸好钱老师手急眼快,扶住她,她有点害羞地笑了笑。男生们大声起哄,李皓不悦地看了他们一眼,龙妃更是气得不得了。
“老师,演一出戏剧好吗?龙嘉有个自己创作的剧本。”杨睿说。
“真的吗?”钱老师惊喜地说,“让我先看一下,是关于什么内容的?”
“是——关于离别的,有点伤感,不知道适不适合。”龙嘉说。
“不适合。”龙妃马上说,“元旦嘛!来点搞笑的才适合。”
“你的形象就够搞笑了。”惜儿说,就是看不惯龙妃那样子。
“龙妃你又没看过我写的,怎么就断定不行?”龙嘉也说。
“我——”
“如果剧本合适,排练的事就交给龙嘉和杨睿了,可以吗?”钱龙说。
两人点了点头。
“为什么是他们俩搭档?”高岚问。
“有什么不妥吗?”钱老师不解地问。
“没有——”康惜故意大声说,看了看高岚,偷偷地笑了。
“还有主持人的工作,学校决定从我们高二年部里选出四人,两男两女,我们班谁有这方面的才能,大家可以推荐一下,也可以主动报名。”
龙妃笑了笑,“老师,我可以!我在初中的时候就常常主持节目,我对自己很有信心。”
“老师,不是我不相信龙妃同学的实力,可是,谁和她搭档才谐调啊?”谭笑又道。
“你什么意思?”龙妃瞪着他问。
谭笑吐了吐舌头。
第二天,龙嘉把复制好的剧本发给大家。
“大家简单看一下,然后推选一下男女主角。”
“不用看了,恐怕男女主角,你心里早就有数了吧!”龙妃说。
“你不想参与也没关系。”龙嘉把龙妃手里的剧本又拿了回来。
杨睿站起来说,“大家安静一下,这个剧本昨晚我看了一下,是关于高考后离别的故事,需要两对男女主人公。”
“两对啊?那其中一对一定由你和高岚来演了。”谭笑说。
高岚看了看杨睿,杨睿没什么表情。
“那另一对呢?”多多问。
“哎?杨睿和高岚,龙嘉和杨灿啊!”谭笑说着,大家都笑了,还挺压韵呢!
“我不演!”龙嘉和杨灿竟一起说。
大家都怔了一下,然后有人说,“真有默契。”
“杨灿,我知道你吉它弹得好,总要参与一个节目吧!”龙妃说。
“再说吧!”
“另一对男女主角的人选,我推荐惜儿和李皓,大家有什么意见?”龙嘉说。
“早就知道你都定下来了,还问我们干什么?真假!”龙妃说了句。
“龙妃,拜托你说点有用的话行不行?”龙嘉说。
“我就是看不过去,凭什么我们都要听你的?”
“剧本是我写的,我有我的安排,懒得跟你讲!”
“这样对大家不公平。”
“你口口声声为大家,其实还不是因为没选你做主角吗?”
龙妃有点理亏,龙嘉正说中她的心事,“我才不稀罕做你剧本的主角呢!”
“那就少说两句。”
龙妃气得走出教室,“你们排吧,我不管了。”
龙妃在教学楼下看到了钱老师,立即奔过去,“老师,班级都乱了,你怎么也不去看看?”
“你们都这么大了,不必总让老师管吧?大家排练怎么样?”
“还能怎么样?哎?老师,我们一起唱首歌吧!”
“我们?在文艺汇演上?”
“对啊!”
“也好,唱什么?”
“你答应了?好好啊!老师你太可爱了!”龙妃装出一副好纯真的样子拍手笑着,“对了,主持人的事到底决定用谁了呀?”
“说起这件事就更值得高兴了。”
龙妃睁大了眼睛,以为非自己莫属了。“快说呀,老师,到底是谁呀?”
“学校经过选拔,认为,我们班的杨睿、杨灿、龙嘉和高岚最适合。”
“怎么会是他们?”她沉不住气了“凭什么呀?龙嘉一点经验也没有,那个杨灿流里流气的,哪像个主持人啊?还不如用李皓呢!高岚像个木头人一样,站在那就是个花瓶吧!杨睿,杨睿……他还算过得去,可是那三个人……”
“学校一直把我们班做一个特殊的班级对待,这一次特意在我们班选了这四个有代表性的人,杨睿是很优秀的好学生,高岚呢,是校花,龙嘉的成绩是中上,有希望考大学,而且,才女嘛!实力型的。至于杨灿,是我推荐的。”
龙妃噘起嘴,扭过头,嘟哝了一句,“偏心!”
放学时间,杨睿和高岚仍没有走,他们一起看剧本。
高岚偷偷看了他一眼,“你觉不觉得剧本的内容很像我们的经历?”
杨睿没有回答,只是笑了笑。
“杨睿,我们重新开始好不好?”她正视着他,她永远那么自信。
杨睿也看着她,他的眼睛出奇地冷漠,“你永远都是这样自我。说分手的是你,说和好也是你!”
“我知道这样很折磨人,可是,既然我们仍放不下对方,为什么不能……”
“不能!”他打断她的话,“不可能了高岚,这段时间我们做朋友不是很开心吗?”
“你是不是喜欢别的女生了?”
“没有。你可以放心了。”
“那为什么?”
“我找到了自己的目标,我想考大学,就是这样。这个答案你满意了吗?”
高岚看着他,失望至极。
龙嘉和杨灿一起进来。
杨睿道,“龙嘉,我们去和钱老师商量一下编排节目的事。”
“啊?不是已经……”龙嘉还没说完,杨睿已走过来。
“钱老师让我们去的,走啦!”杨睿不由分说地拉起龙嘉的胳膊,令她很意外,高岚和杨灿都怔怔的看着。
高岚突然站起来,“杨灿,你不是说放学后要去‘红磨坊’吗?一起啊!”
杨灿抬头看看她,倒是挺配合,“好——”
四个人一起向门口走,却发现惜儿、多多和谭笑三个人都站在那里,睁大眼睛看他们,像看怪物一般。
“有什么好看的!”高岚说着先出去了。
杨灿回头看了龙嘉一眼,龙嘉也正看他,他的眼里竟有一丝捉弄式的笑意,让她不解,她不由地心里感觉不舒服,说不清是什么滋味。
四个人走了,惜儿等三个进来。
“这算怎么回事啊?”多多百思不得其解。
“你笨死了!”谭笑道,“他们这是四人接力!”
“四人接力?我还是不懂。”多多的眼睛瞪得更大。
“你看啊!高岚喜欢杨睿,杨睿喜欢龙嘉,龙嘉喜欢杨灿,杨灿又追高岚……”惜儿说着。
“什么呀!”多多道,“杨灿哪追高岚了?龙嘉也没说喜欢杨灿啊!”
“错了错了!”谭笑说,“应该是,杨灿喜欢龙嘉,龙嘉喜欢杨睿,杨睿喜欢高岚……”
“你错了!”惜儿又争辩。
……
“乱了!全乱了!”多多摇头道。
杨灿回到家,拿出那把好久没有动过的吉它,他仔细地看着,好像沉浸在一些往事之中。
轻轻拨弄了几下琴弦,仍然那么娴熟,他的眼神在此刻显得那么柔和,不再如平日那般冷漠。
忽然门开了,爸爸回来了,他竟没有注意到,他怔了,看着爸爸,只是紧紧抱着吉它。
“不是告诉过你不要再碰它吗?”杨志豪说,声音那么低沉,让人感觉有点压迫。
“爸爸……”杨灿的眼中有些畏惧。
“给我。”他伸过手。
“爸爸你不能这样,就算你恨妈妈,也不该阻止我走她的路啊!我做错什么了?”
杨志豪过去抢那把吉它,杨灿紧紧抓着不放手。
“放手!听到没有?”
杨灿抢不过他,杨志豪抢过去向外走。杨灿拦在门口。
“让开!”
“这是妈妈留给我唯一的纪念,你也要毁了吗?”
杨志豪怔了一下。
“你别这么残忍好不好?连我最后的希望你都要剥夺!”杨灿说着。
文艺汇演就要开始了,龙嘉和高岚在宿舍里换上漂亮而且正式的衣服。
龙嘉套上裙子后,怎么也够不到后背的拉链,她看看高岚,她正在对着小镜子涂睫毛液。
“高岚,帮帮忙,我的拉链够不到了。”龙嘉说。
高岚瞟了一眼,装作没听见。
“高岚,帮我一下。”龙嘉又说。
“没看我正忙着嘛!”高岚却说。
“等一下再画吧!一会杨睿和杨灿就来了!”龙嘉急道。
“你急什么?那你就让他们帮你呀!”高岚无动于衷。
杨睿和杨灿已经到了门口。
“呵!你们今天真帅!”高岚赞扬道。
杨灿说,“你们女生也太慢了吧!好了没有,到时间了!”
龙嘉背靠着床边,不敢动。她窘迫地看了杨睿一眼。
“我们好了,走吧!杨睿。”高岚笑着说。
杨睿和高岚出去了,杨灿刚要走,回头看看龙嘉,不高兴地站在那里没有动。
“怎么了?”
龙嘉没有抬头,只说,“帮我把背后的拉链拉上。”
杨灿怔了一下,双手轻轻扳过她的肩,龙嘉背对着他,他将拉链拉上,短短的一个动作,小小的一个动作,不知是不是这个年龄太敏感,他们都感觉到心弦被什么触动了一下。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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