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发坐成白发,一场鲜艳人生在此分道扬镳
——题记
我坐在白水镇白水河旁边的酒肆里,饮着小二烫好的清酒,外面轻雷阵阵,沙沙地雨声盈然在耳,雨燕扑棱着翅膀低低掠过粼粼的水面,惊醒了荷叶粉红的花蕾,一池的掌声便为它即兴的舞蹈作了最热烈的欢迎。
我望着天地间的迷蒙,心似乎也像一只羽毛轻飘飘的。他想起了幼年双亲还在的时候,自己是锦衣玉食的少爷,每日只知顽皮嬉戏。他的童年一直有个小跟班,便是白老爷的小女儿白冰,不过是看不惯她那些作恶的哥哥姐姐,略微教训了一顿,便从此像出生的狗崽子一般跟在他身后,好在白冰自幼懂事又长的冰雪可爱。后来,后来一场大火烧了这一切,从此以天地为席不过一宵冷梦罢了。自从15岁杀了隔壁镇响水村牛寡妇的姘头后,我便成了职业杀手,教我的是父亲的昔日好友。两三年间,我就成了白水镇顶尖的杀手,而过去的事像远去河水上的金光粼粼。
我在这消磨着时间,等着夜晚的来临。我看见细雨深处,有一个纤细的女子撑着一把纸伞,轻轻地从隔巷走来,淅淅沥沥的雨声中,我默默的把她的名字融入我冷去的酒杯中。她撑着伞,站在酒肆外,凄迷的看着我。我看着她犹如琉璃般的眼睛,缀着些点点星光,静静的望着我,我知道她要什么,可是我不愿意给或者说给不起,我继续淡淡啜饮着悲凉的往事,且佐以从心底翻涌上来的苦涩。
杀手是没有面无表情以外的表情,感情越淡漠越好,抽出的刀才干净利落,杀掉的人才更多。她站在外面不言亦不语,在我怀疑她是否成了一座石像时,我听到了一句似乎来自千山之外的话:“杜离,带我走,好吗?”我看向她,仍是那副凄楚的眼神,我低下头,在心里将店小二骂了一百遍,怎么温酒的,越喝越凉,凉的心底化成了一片雪原。我想起昨日我翻进白冰的未婚夫沈良房中,用剑指着他脖子,剑在月光下发出冷冷的光,似乎听到剑锋处“泠泠”的声音,那是剑想饮人血的渴望。沈良不愧是条汉子,神色沉静,看着他认真的说道:“我知道你为什么来,杜离,你放心,我会对白冰很好的,我爱她并不比你少,战事迫近,我需要白家的支持,配合张将军阻止敌军攻破寒水关。”我定定的看着他,剑突然从他脑侧划过,他也不闪躲,我收剑如鞘,一缕青丝缓缓落在地上。我转身便走,沈良却唤我道:“秦将军要你去杀他吗?你杀不了他的,他可是??????”我打断他的话,沉沉的说:“沈良,记住你说的,其余的,不用你管。”便迅速离开了。
我放下酒杯,面无表情的对她说道:“滚。”她一把捂住嘴,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从她滑落,过了很久,外面的雨到底停了,她终是被白家的人带走了。我看着她离去的背影传来一声叹息,叹息像一只紫色的蝴蝶飞进我的心里,打翻心底的久置的砚台。不知什么时候,偌大的酒肆里,便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晕黄的灯光浅浅围绕着我,我却觉得未有过的寒冷。我看向池塘,不知何时,那荷叶上的水莲已然退成一片夜色。我掏出钱放在桌上,走上街道,冷冷的风撩起我的衣角又放下,我越走越快,逐渐融入深深的夜色中。当那把黑色的枪射入我胸膛的那一刻,我做了一个梦,我梦见十岁的白冰红着一张脸,甜甜的说道:“杜哥哥,我长大后做你新娘,好吗?”然后我听看见自己血液从胸口冲出,在空气中发出长长“咻”的声音,我看见那只紫色的蝴蝶从心底飞出,扑扇着翅膀向白家飞去了。啊!我感觉好累,好想睡觉,世界慢慢成为我眼中的一个点,终于可以睡觉了。
白水镇此刻人声沸腾,有人惊恐的叫道:“死人啦,张司令被杀死了???????”纷沓的午夜,一经盛开便萎谢成一片朦朦的雨光。
多日以后,白冰出现在细雨凌朦的后山小竹林里,她坐在地上,看着潺潺流动的溪水,往事排成一队遥远的鼓声,升起又落下,敲打在她的心间。她想,如果有一天,不再有季节的轮流替换,火与冰能融在一起,那么她是否可以与一界之隔的他,仍能剪烛夜话,自然的流露心底的真挚呢?
虽然是,覆埋的青山隐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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