one 野风
又做梦了。
十二楼的阳台上,她穿着白色的衣裳,风吹动了她的长发,也许是有点冷,她颤抖着削瘦的双肩,抱着胸一圈圈地绕着边沿走。“紫烟!”野风喊着她的名,她转过了挂满泪痕的脸,一脚踩了个空………
“紫烟……”野风惊得坐了起来,擦了擦额头冒出的虚汗。月光透过窗子照在妻子宛如的脸上,她睡得很安稳,一脸的恬静,他俯身吻了吻她光洁的额头,也许是他的唇有点冷,她眉头皱了皱,侧转过了身。
黑暗中点燃了一支烟,他陷入了痛苦中,这么多年了,许紫烟你为什么还这样纠缠不清,不管你是谁。
two 野风
“榕树下公共聊天室”
野风一直很少进这种热闹的聊天室,刷屏速度总是很快,不私聊的年轻人说着大胆而充满挑逗的话,很多人来这里都是为了发泄。肚子在抗义,他灌着雀巢。想起早上妻子在闹钟响了第三遍后才叫醒他,他一向不发脾气,这次却很火对她吼:怎么不早叫醒我,我上班要迟到了。她一脸委屈,“我只是想让你多睡会”,他气得摔门而出。
“hi。”他在想着不愉快的事时,有个冒失鬼上来给他打招呼,“嗯,”他不情不愿地回复。“不高兴我打扰你?”那人问。“有点,你叫什么名字?”他没头没脑地问。“咯咯,又一个查户口的,你没看吗?红颜紫烟。”“好名字”他敷衍着。“你的网名也不错啊,看过《十面埋伏》吗?那男主角叫随风,意思就是随处风流,那你呢?”“我?我并不风流,我结婚了。”网络那头静了下来。
有些事还是这么奇怪,野风后来还是和这个叫红颜紫烟的人聊得很投入,并且知道和她同在一个城市,她有个漂亮的名字叫许紫烟。
three 红颜紫烟
很喜欢这样的聊天室,在人群嘈杂中可以掩饰自己的敏感和脆弱,偶尔也会有人上来聊几句,一切随缘,对任何人都可以好聚好散,有时候无聊时也会主动和人打招呼。
紫烟冷冷地看着那些人说的天花乱坠,良久发现同样有个人没有一句聊天记录地冷眼旁观,她上去打了个招呼。那个叫野风的人散漫地应答着她,显得不愠不火,她笑了笑。
像对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一样,紫烟告诉他,江南有个美丽的古城叫临海,那里有个古长城,还有个小镇叫杜桥。三月雨天来这里,可以看到象牙般白的女孩撑着一把碎花伞,踩着青石板。有着一笑嫣然,转盼万花羞落的美。网的那头发过来一个笑脸并对她说,从那个小镇到古城只有三十公里对吗?你相信吗?你我同在一个城市。
世界上你的位置。宝蓝色的地球在漆黑的宇宙背景下独自旋转,美丽而冷漠。紫烟站在窗前,夜幕下散落的点点灯光是那么的温馨,在这个城市的某个角落里人个叫野风的人是不是也这样会在此时想起她。一盏烟,一扇门,一个在等候的人,这会是幸福的生活全部意义吧,只是一切显得还是那么遥远。
four 野风
不知从哪天起,一个叫许紫烟的女孩走进了我的视野,她会用漂亮的词藻形容身边存在或过往的东西,落寞、孤傲且清高,我无法想象她的容颜。她说,我住在小镇,俯前街芳草巷10弄22号,哪天你想见我,要是你走着来看我,我会去接你。野风后来天天在想三十公里的距离有多远?是多远。
靠着窗,繁星点缀下的夜空是那么凄美,手中的烟灭了一支又一支,红颜紫烟!野风的脑里常常出现这么个人。
“吃饭了。”宛如摆好碗筷唤着野风。
隔着桌,野风抬头细细地打量着宛如,细腻的皮肤,垂顺的长头,犹如一朵出水芙蓉。宛如被盯得低下了头,有如不胜寒风的荷花。野风怜惜地想伸出手触摸她的脸,“红颜紫烟”一个人在脑海里一闪而过,手停在了半空。宛如抬起了似乎含着泪光的眼,野风未做任何解释地离开了饭桌。
深夜,声声压抑着的饮泣,让未入睡的野风动了恻隐之心,伸手触到了湿湿的枕头,他扳过了她颤抖的双肩,深深地把拥入怀。连声说着对不起,吻蜻蜓点水般落在了她的脸上。
five 宛如
我一直不知道怎么样做才能让他爱上我,事情不幸的都是因为答应他病危的母亲嫁给他开始。
依然记得第一次相亲,被安排在他家,那天他穿着白色的衬衫和笔直的黑裤,是件雅戈尔牌的衣服,是他起身给他倒水时,宛如看到了他袖口的牌子。他让她想起了一个人,那就是做雅戈尔牌广告的费翔,不管怎么说他给她的第一感觉很好,沉稳、含而不露、城府深。
后来继继续续约过几次会。不是在他家喝他泡的茶,就是在昏黄的路灯下散步,他的话少之又少,她也相对地沉默,那时一长一短的背影在灯光下被拉长显得很落寞。
这样的关系持续到他母亲病危。那天,在病榻上多年的他母亲预感到她自己将不久辞世,拉着他的手放在宛如的手上含泪对她说,“姑娘,他的下辈子就交给你照顾了。”宛如看向他,野风没赞同也没反对,一脸的冷漠。
在他母亲死后的第二年,他们结婚了。
six 红颜紫烟
那是个忧伤的男人,他诉说着他工作的失意和生活的不如意,种种的压力让他活得并不洒脱。在他对她说,婚姻和爱情无关,但幸福与爱情有关时。紫烟的心就那么痛了一下。
紫烟想给他安慰和温暖,在付出关爱中不知不觉交出了真心,直到时时在牵挂和思念他时,才发现自己已陷进了场不幸中。理智已控制不了,爱已疯狂。
seven 野风
被网络那头的女孩温暖着,野风的心似千年冰雪慢慢溶化。心里很想很想去接受和爱一个人,但不知道这个是宛如还是那个许紫烟的女孩。
心里被一种莫名的情绪纠缠着,他含糊地对红颜紫烟说,我想去见你,可以吗?久久的沉默,得到了她明确的答案后,他记起了三十公里。
eight 红颜紫烟
阴雨绵绵的天,许紫烟一遍又一遍地擦着蒙着水汽的玻璃窗。透过它,看到一男子从巷口淋着雨急匆匆走了过来,雨水顺着他的发梢在滴落。她想笑,但马上怔住了,他似乎走过了这座楼的楼梯口。她跑着去开了门,一个像落鸡汤样的人站在她的面前,他摊开了掌心,是一张湿透了的纸,不用看就知道写着什么。俯前街芳草巷10弄22号。
紫烟跪在地板格上擦着滴了的水珠,洗手间里传来了野风的洗澡水声,她笑了笑。
野风揉着他带水的短发出来时,紫烟递上了滚烫的cappccino。暖暖的风从吹风机里吹了出来,野风的头发干了的同时也温暖了紫烟的手,她的手从他的头发移向了他的脸,慢慢地移向了他的脊背,从背后环绕着他。
nine 野风
这一觉睡下去就不想醒来,温暖舒适的被子,散发着淡淡的肥皂味,一股莫名的清香。
醒来时,紫烟已不知去向。洁白的床单上开了一朵火红的梅花。野风在小屋里等了三天,最后失望地离开。
ten 野风
三年后,俯前街芳草巷10弄22号。
一个男人牵着一个小女孩站在一间房门前,久久地敲着那扇门。从楼上走下来个老人,上下打量着他。问,找谁?红颜紫烟。嗯,是许紫烟,他有些迟疑地答着。老人再次上下盯着他看了许久,缓缓地打开房门。离开时,不忘说了句,那个叫许紫烟的姑娘五年前已去逝。
野风感到有股冷风吹过脸颊,女儿挣脱了他的手跑到茶几边,去摸印着照片的木框。两张脸模糊地交溶在了一起。
“小紫烟,不要乱碰东西。”野风惊恐地道。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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