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发现我已没有了激情。
在发现我没有激情时候,我发现天竞是一个硕大的圆。我站在那圆的一个小小支点上,这支点便如那一年秋天里的一棵古树枝上颤颤的一点枯黄。
我看见那次的天空中一羽蝉翼或者树叶什么的,从我面前仿佛是沉甸甸地飞逝而过。至今我好象还记得那时曾听见一声若有若无的呻吟般的鸣叫。这声鸣叫有着说不出的凄清说不出的美丽。这声鸣叫让我想起少年时的一次怯怯的情事。让我想起千里之外的你在黑色的染缸里无力挣扎的灵魂。想起我自己站在这小小支点上的时候,我的魂儿是否还真实的存在。
许多天以后,我还是沉浸在那声鸣叫的凄美之中。我不得不去注视我眼前的这张倍感孤独的画面,画面中那只千年的白鹤微闭的双眼到底在注解着什么?而这个穿着唐装的现代的女人的优雅又是一种怎样的滋味?我想,就让那说不出来了的凄美陪我渡过今晚的月色黄昏。
脱离画面我还是想想我的兄弟我的诗。
我的兄弟们早已离我而去,他们挥鞭跃马的身姿只是那一幅画中的蹈具,但他们的英雄气势还是令我敬佩。顿生的那一种景仰的笔式便在我的诗中无奈地走了下来。
我企图改变那是在一个夜晚,一个闷热的午夜。一道闪电过去眩目的闪电过去之后,一声霹雳一声二十一世纪疯狂的霹雳,那从磅礴那么焦灼那么没有回旋的余地,以击碎岩石般的雄姿将我撕成飘飞的肉鹰。
我想,我是天使放逐的囚徒我是恶魔柔性的化身;我想,我是苍穹之中令人骇怕令人颤栗令人欢愉的闪电之感应。
感应过去,是一场诗中的梦境。
然而,那蝉怎么就那么巧就飞过我的面前?那树叶怎么就那么巧飘落我的足下?这是福至心灵的幸福?还是福至笔端的巧合?
我不得不一次又一次的叩问自己:这世界,果真有一种感应,有一种禅意,有一种偶遇么?那么,那声不依不饶的鸣叫,那迷糊而又诱惑的画面,那白鹤,那女人,又将要揭示于我的究竟是怎样的陷井,怎样的故事,怎样的禅呢?
鲜活乱跳水灵精怪让人乐陶陶又昏庸庸可不可以称禅?所谓红就是黑,有即空;所谓知为不知,不送即送。这些是禅的皮毛还是禅的正宗?
从圆的那个支点上开始,我终于还是轮回到了那个支点上那一瞬即逝的禅。
我为我高兴地哭泣着。
我又为我哭泣地高兴着。
那晚我忽然从支点上走了下来。我感到我离那声鸣叫愈来愈近。我看见自己就象我的那些兄弟们,披挂上阵。那声鸣叫便如一个硕大的磁场,吸引我一次次地追求,又一次次地跌倒。到后来我已习惯了跌倒。习惯了跌倒时那一种令人疼痛的刺激。跌倒了,就象是跌在了云里、雾里,跌在了那些幸福的人儿难以领悟的意境里。
于是,我便有了一种勇气。
勇气这玩艺儿就象是一个年轻漂亮的少女,充满了青春的活力。那高高耸立着的两座乳峰,就如巫峡中的神女,永远都是一个神密的禁地,永远都充盈着无以伦比的诱惑力。那勇气便是从这个地方发育了出来。勇气其实就是一个骇子,每一个天真纯洁的女孩都有可能成为它的母亲。
于是我便离开母亲,于是勇气就幻化成我的躯体。
于是,我出门了。我的兄弟。我的朋友。
于是,我出门了。我的阳光、大地。我的三月的远方。
为了寻找那声凄美的鸣叫。
想起无数个世纪后,总会有那么些后生晚辈为今夜的归人唱起典雅而又古色古香的挽歌。想起会有留芳百世的挽歌能打动将来那些可爱的少男少女们多情纯洁的心灵。我便为我的寻我感到欣慰。甚至感到这是一种我的兄弟没有、诗也没有的壮举。
我为我的这种壮举也许能挽回我的激情而莫名。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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