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朋友邀我到家做客,吃罢午饭,朋友提议,我们出去走走吧!此时外面正下着绵绵秋雨,我说:“这下雨天,到哪里去呢?”朋友说:“我们去爬山吧!这雨中登山应别有一番味道!”我也是个登山运动爱好者,点头欣许。
朋友的家就在大花山脚下,约莫五分钟我们就来到花山石径入口。大花山海拔两百米左右,地面垂直高度大概三十米,所以算不得雄伟。只能算座小山。但小山自然有小山的秀气,也是美得可爱。
我们沿着新修的石阶拾级而上。
雨下得很小,虽然是深秋,但并不冰冷,反而有丝丝清爽。扑面而来的是清新的山风,有种让人心旷神怡的感觉。我和朋友边走边聊。因为经常登山,我们逐渐掌握了一些登山的心得。登山最忌心浮气躁,急于登顶,那样反而容易半途而废,没到山腰便体力透支,气喘吁吁。正确的方法是调整呼吸,气沉丹田,落脚沉实,一步一个脚印缓缓而上。这样不仅练气修身养性,而且节省体力。
才走两分钟,我便看到一个红色的小亭子。亭子虽然有些破旧,但修在山中,也增添了山的诗意和韵味。亭子是中国人特有的发明。它四面和自然相通,上下却又封闭。置身亭中的感觉因此是双重的。既有融入大自然的超脱感,又有身在一隅的拘限感。自然、我、亭既有联系,又相互独立。难怪中国历史上许许多多的诗词都和亭子有了千丝万缕的联系。
再往前走数十部,便是一个休闲广场。广场呈长方形,地下铺了石砖,光滑平整。四周错落有致地安放着一些运动器材。这些运动器材略显陈旧。看来,经常有登山爱好者到此锻炼身体,修身养性。不过今天下雨,这广场倒是冷冷清清,除了我和朋友空无一人。
站在广场中央,我向远方眺望。此时整个大花山云气蒸腾,宛若仙境。那些郁郁葱葱的灌木、乔木静静地沐浴在绵绵秋雨当中。见此美景,朋友突然诗兴大发,吟了一句:“雾绕云蒸有客来”。他问我怎么样。我说,不错,毕竟是自娱自乐,何必那么苛刻的要求。他让我接下一句,我倒是接了一句,不过觉得不甚满意。我便说:“我们边走边接吧!”
再向前,我们突然忘记了作诗。因为一条小路让我精神为之一振。之所以如此,是因为这条小路修在崖壁的边上。不过,说是这崖壁倒是不高,我用眼光目测了一下,也就五六层楼那么高,或者没有。因为我毕竟不是什么专业级的。崖壁是由于先前采矿而形成的,所以留人了人工斧凿的痕迹。崖壁下面长着一些矮小的灌木。虽然不高,但我依然很兴奋。因为在我们这个丘陵地带,想遇到这样一条小路是很难得的。我和朋友举着雨伞,小心翼翼地从小路上通过,下面便是陡峭的崖壁,危险还是有的。不过我们走得都很平稳,总算安全走过了,顺便也小小的惊心动魄了一下,登山的乐趣不正是如此吗?
大花山的山势起起伏伏,时低时高。我们还没有到达顶峰就开始走下坡路了。这是一个v字形的山脊。先是下坡,我们顾不得路滑,一路小奔而下,有种轻快之感。接下来是上坡,这个时候,便又是一步一步走得极其沉稳。因为坡陡,没走几步,我们便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来。此时的雾气越来越厚,似乎每个角落,每一棵树都会冒烟似的。这些云烟厚厚地黏在一起,虽然没有云海的壮观,但至少也称得上是“云湖”或“云溪”。我想这大概是我发明的称谓吧!
朋友突然说,我想到了下一句。我说你念出来听听,他煞有其事地念道:“青松绿树道边栽。”我说,可以。朋友毕竟刚刚学习作格律诗,能即景拈句,已是不错,自然要鼓励。
秋雨似乎要故意和我们作对。走了半天,雨没停,反而越下越大了,似乎在考验着我和朋友登上的意志。管得它呢!即使雨再大,今天也有登顶,我心里想到。
爬上那个陡坡,我们终于登顶了。我和朋友们常常地吁了口气。有种征服者胜利的感觉。此时的山顶依然空无一人。大概今天有兴致登大花山的,整个江夏城就只有我们两个人吧!看来知音难觅,自古如此,现代也是如此。我突然想到那篇经典古文《湖心亭看雪》。文章讲了作者在大雪天一个人前往湖中的一个亭子欣赏雪景,作者本来以为这么大的雪天应该没有人的。没想到竟然有两人在亭子中央对饮。三人相遇,大有相知的感觉。而我和朋友的知音在哪儿呢?
正当我们暗自伤感的时候,山路上走了一对男女。我略微的看了一下,他们约莫二十出头,身材长相竟然很相似。我便对朋友说:“这一定是对姐弟。”朋友打趣地说:“我看是对情侣。”我们为此还研究了半天,真是闲来无事心自戏。管他们是什么关系呢!好歹他们也是雨中登山的知音。
山顶也修有一个大亭子,亭子是红色的。四根柱子上刻着一些小青年写下的山盟海誓。我和朋友笑了,这些青涩的事情我们当年也做过。看来世代在更替,有些人和事的却是一成不变的。
雨依旧淅淅沥沥的下着,风声,雨声,交织在一起,像一曲自然乐,能洗涤人的心灵。我和朋友在亭子里坐了很久。谈人生,工作,感情。三十岁又余,奔四十的人的确有太多的感慨。这些感慨,我听,朋友听,青山听,云听,雨听。瞬时间,我们有种超脱。我说出了心中的感觉。朋友说,对,就是超脱,这应该也是登山的一种乐趣。
看看时间,已经不晚了。我和朋友沿原路返回。此时此刻,我们是远离红尘的,我的心有着清澈澄明的感觉。我想,我也写首诗来聊表感受:
禅意
山径无言有客来,人归深处远尘埃。
云蒸雾绕疑仙境,心有菩提到佛台。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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