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黃家強嫁女,據說是德成嫂做的媒,婚禮擇的日子應該是去年,之所以不能如期舉行,因為家強母親(新娘祖母)年邁辭世,遂拖延至今時今日。據悉:新郎是僑居美國的青年人,說穿了就是我的摯友黃德成的外甥。
平時,我沒事也前往克弈逗留數天,跟德成、家強、敦和他們打麻將玩兒。這麼重要的婚宴,自然無論如何都要參加,而且於前夕趕到。不料,平時住慣的旅館因參加婚禮的遠客頗多,全住滿了,幸好德成早已替我安排另一家旅店,竟然比往日住的更為舒適,而且價錢也差不多。
黃德成與黃家強的農莊相距約二百咪,婚宴就搭棚設在各自的農莊上。新郎的父親何森先生(旅美)我也通過德成而認識,是次因利就便,給兒子討媳婦,借德成的農莊設宴,因為不是地方人,請的賓客自然不多。
我老實不客氣,在德成這邊跟一眾賓客吃完晚餐,耳德得家強那邊喧囂的音樂從傍晚五點一直鬧到此刻已經七點,真叫人心癢難搔。賀客終於解散了,德成與我趕往家強農莊,但見筵開數十席,許多人吃得意猶未盡,還在繼續喝啤酒,音樂仍然蓬拆蓬拆,客串的醉鬼站在臨時搭的舞台上拉著嘶啞而走調的聲音,緩慢地以廣西白話唱那首快節奏的粵語歌“朋友”。
在克弈,不是得天獨厚,而是條件特優。人人都有農莊,在自己的農莊建築高樓大厦,逢著喜慶事,就在家門前搭棚擺開筵席,跟定館、從義等地聚居一處,人口稠密,需租賃酒店場地完全不同,尤其克弈雖非另一國度,卻不像其他鄉村嚴厲禁賭。
在這酒場,我見到的是兩個賭局,一個是賭“大小”,大小二字都以越文書寫,覺得沒什麼看頭,另一賭局則是“推牌九”,這也沒什麼出奇。然而“推牌九”乃中華文化之一,賭法也不比原來叫做金九的“大小”那麼簡單,隨便什麼人都懂得下注。想不到的是,此刻在推牌九甚至推莊的竟是兩位如假包換的越南婦人。
廣西人推的牌九只四門分賭,賭完第一度橋,把十六張牌全都翻開,任由賭徒參詳,如果雙天雙地都已露面,人牌夾斧頭的“人熊九”算是最大,誰抓著人熊九可謂立於不敗之地,以此,詳牌非常講究。這兩名越南婦女,竟然敢推自己不擅長的牌九,可見她們曾經輸過不知多少錢。
我對推牌九不感興趣,可以說從未賭過,因為那是傾家蕩產的玩意。就和家強、德成、敦和擺開麻將枱打麻將。不一會,家強太太過來說:新郎失竊,數字將近五千美元。這麼大件事,家強自然親自處理,首先是致電求救於公安,於是“大小”和“牌九”賭局暫時偃旗息鼓。那名越南婦女連忙霸佔家強的位置,跟我們打麻將,看來她是一刻都不肯安靜下來的了。
公安真的來了,只一個人,很年輕,相貌不見得威猛,可那小偷在人叢中偷偷地把錢放回原來的位置,於是大事化小,小事化無。公安臨離開時,見我們打麻將,笑說:這玩意,不會,不會。
次日,新郎的花車來接了新娘,中午十一時筵席正式排開,沒再有音樂歌唱節目,吃完之後,還是拖到傍晚的賭局。
我回旅館時,但見晚上的克弈靜悄悄的,大路上,偶爾有車輛來往,人們大多獃家裡,過的是一種寧靜的生活。地方政權能做到的是農村電氣化.無論多偏僻的地方都有電力供應,跟數十年前相比,真有天壤之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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