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州咸驴肉很有名,若是给这里的风味小吃来个排行榜,位列榜首者指定是赵州咸驴肉。这种美味不光在赵州本土有名,经百年传承,像平遥的牛肉、金华的火腿、北京的烤鸭、天津的“三绝”等蜚声中外的美食一样,早已窗户口吹喇叭——名声在外了。
古香古色的赵州算是个旅游城市,来到赵州城,大街小巷上满街筒子都是的饭店,招牌更是五花八门:香驴坊、全驴宴、驴百味、小香驴、驴肉火锅、驴肉蒸包,即便是家常菜馆,也会在招牌一角,扭扭捏捏地标上咸驴肉的字样,生怕让吃驴肉的主失了望,误解为此店不经营驴肉。南来北往的游客以观美景、品美食为第一要义。玩累了,一干人便大模大样地围坐在饭店里点菜,眼珠子盯着菜谱,专拿这道咸驴肉说事!似乎咸驴肉吃不到嘴里,就跟没到过赵州似的。当地人呢,招待贵客或操办个婚宴寿宴升学宴,餐桌上定有一盘红亮亮、油汪汪、香喷喷的咸驴肉。下雨阴天凑在一块儿喝闲酒的,七杯八盏前也是一大包切的薄薄驴肉。人们好这口!爱这味!
咸驴肉是以地名命名的小吃,外地人叫它赵州咸驴肉,当地人则称其固城咸驴肉。所以,说起老赵州这道名吃,就不能不提到固城村,因为那里才是咸驴肉的发祥地。眼下有个挺流行的词儿叫“捋一捋”,凡说不清的事情要“捋一捋”。咸驴肉的前世今生就需从这固城村捋起。
固城村有个岳黑蛋,方圆几十里的人都知道黑蛋煮的咸驴肉吃着地道。岳黑蛋长得人高马大,人前一立仿佛一座黑铁塔。大伙就在背后议论,黑蛋这名字可不白叫。岳黑蛋从小就跟着老辈人在村里杀大牲口、开肉坊。“文革”那阵儿,几辈子家传的肉坊关门歇业。岳黑旦因有一技之长被大石桥供销社招录,除在职工食堂当大厨外,经常发挥特长杀驴煮肉和煮制“驴灌肠”外卖。当年,我外祖父在大石桥当医生,吃供销社的食堂,我曾跟着外祖父到食堂打饭,那个在锅头上掌勺的便是岳黑蛋。那时,岳黑蛋的驴肉便很出名,大石桥街上好吃好喝的酒鬼们都知道岳黑蛋煮的驴肉香,以驴肉下酒为荣耀,城里有头有脸的人常骑着自行车偷偷来供销社找头头儿吃驴肉。可见,那时的咸驴肉早就深入人心,成为大家津津乐道的乡土美食之一,不让它扬名立万都难。
供销社散了,岳黑蛋又回到固城老家重操旧业,肉坊财源滚滚,越来越红火。他去世之后,族中的后辈没有丢下打祖辈起就有的这份营生,接手打理祖传的驴肉作坊,后来,越来越出名的固城咸驴肉还上了《河北饮食大全》。
年过半百的岳建忠,是地地道道的固城村人。他管岳黑蛋叫爷爷,算得上正宗的固城咸驴肉传人。当年岳家的肉坊被迫歇业后,他先是到南白尚供销社开杀锅(杀大牲口),接着到大石桥供销社跟着爷爷干。眼下,岳建忠的肉坊已经注册了“赵州牌驴肉”商标,在固城村四个肉坊里买卖干得最大,最有气候。他拍着胸脯说:“不然,我也不敢扯出赵州岳家驴肉基地的旗号来。从我这辈儿往前追溯,岳氏家族有五六辈儿都是开肉坊的,干这行的历史不足三百年也超过了二百年。”
岳建忠的肉坊很牛气。他面向全县半数以上餐馆和咸驴肉摊点供货,产品不赊销、不送货、没有预定不供货,应验了“好酒不怕巷子深”这句俗话。
走进岳建忠的肉坊,一口大锅先声夺人,园桌面大小的锅口,焊接了一人多高的钢板,形成两米余深的筒式大锅,足足占据了一间房。岳建忠说,这一锅能装进四五头驴的净肉,出1000多斤的熟肉。咸驴肉的好滋味除了辅以人人知道的“百年老汤”外,靠的是独特的煮制方法。“都知道咸驴肉的做法是“老汤焖肉”,一个焖字,传承百年。驴肉入锅前先将一层驴骨铺到锅底,防止粘锅,再将清水泡好的驴肉分部位下锅,每块驴肉重达十四五斤,然后投入十余斤的秘制佐料袋,用几百斤重的铁篦子将肉块压在汤下,急火猛攻四个小时,煮至六成熟时,撤掉大火,卤汤浆熟。整个过程并不加锅盖,全凭飘浮在汤上那四指厚的驴油形成自然的盖子,既保温又透气,还能使驴肉中的腥味和水分散发。
赵州咸驴肉煮制时间长。午饭后下料,次日晨出锅,长达十五六个小时。岳建忠说:“赵州驴肉不像其他地方切小块、开汤煮,外层入味了,里面没滋没味。而赵州咸驴肉基本是靠长时间焖熟的,入味由表及里,滋味充分腌渍进肉里,里外一样入味。熟肉出锅后,色泽红润,纹路清晰,绵软鲜嫩,肉质细腻,瘦而不柴,醇香可口。是佐酒下饭的上乘佳肴。”
人们喜欢咸驴肉,是因为它高蛋白、低脂肪、低胆固醇对人体有益。赵州咸驴肉的好滋味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尽管有美食家夸下海口“天上龙肉,地下驴肉”,可那龙肉的滋味又如何呢?龙肉的美味,你穷其一生都不会品尝到,还不如当下美美地搓一顿老赵州的咸驴肉来的现实。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是说书人的贯口。聊了让人流口水的咸驴肉,再接着讲全驴宴。但凡开饭店都讲究个特色,在赵州地界上论吃特色,毫无疑问就是全驴宴。取咸驴肉这样美妙的食材,烹制加工成菜肴还怕食客不心动?精明的刘志国打起了如意算盘,他要开办驴肉美食苑,彰显赵州餐饮业的地方风情。四年前,他关掉了在308国道上经营了近20年的小饭店,之后,以全驴宴为主的不见不散驴肉美食苑在鞭炮声中红火开业了,驴肉美食苑坐落在赵州桥与柏林禅寺的必经之路上,占地利之便,到了饭点便座无虚席。像刘志国一样,固城村许多人也正琢磨着在餐饮业上做文章,几乎与刘志国驴肉美食苑开业的同时,柏林大街南头100米路段上,相继有4家规模饭店高调开业,老板都是固城人,打的均为驴肉牌。老板们说,无形的竞争,带给食客的是实惠。
敦敦实实的刘志国四十来岁,为人厚道,是土生土长的固城人。前面写到的岳建忠是其姐夫,他的饭店距岳建忠的肉坊也就百十来米远,有近水楼台先得月的便利条件。
每天清晨,天色蒙蒙亮时,刘志国准时到岳建忠肉坊采购刚出锅的新鲜咸驴肉,以煲、炒、焖、打边炉等多种烹调方式大展拳脚,淋漓尽致地挖掘驴肉的好滋味。翻开他家的菜谱,从驴头到驴蹄尾皆可化为菜肴,套肠、驴肝、腱子肉拼在一起叫驴三拼,增了驴舌根、驴膑子、驴肚片等可称驴六拼,刚刚切好装盘的驴肉,红亮亮的腱子肉纹理清晰,有透明的质感;驴膑子和驴套肠泛着油光以鲜香取胜;驴肚儿的嚼劲、驴肝的细腻软糯各具千秋,这搅动味蕾的大拼盘,各色搭配,好不诱人,端上桌来便有浓郁的肉香扑鼻而至,站在餐厅的任何角落也能闻到,令人馋涎欲滴,蘸着醋蒜汁吃时,风味更加独特。
创新的炒菜和锅仔系列尤显厨艺的高明。腊八蒜烧肚条、口福驴膘片、官府烧驴筋、香烧驴尾、红烧驴唇、原汁驴排、风味驴蹄、驴肉满锅香、山珍驴骨髓、驴杂汤、小白菜炒拆骨肉等口感迥异,酸甜苦辣咸诸味尽在其中。
中午,刘志国忙完之后,经常会斟上一杯酒,到熟客中间敬敬酒,请大伙儿挑挑毛病。他希望自己餐馆里的每种味道都能给食客带来感动,让人们品尝美味佳肴的同时,感受出在菜品中潜在的情感与文化。他说认真的态度和扎实厨艺是做好家乡美食的基本前提,作为固城人自己有责任把赵州咸驴肉的工艺传承好,发扬光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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