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皇山秋色
早已封笔,不想再用文字与舜皇山做亲密的接触。
可是,晚秋时节,办公室一个电话,让我再一次走进舜皇山。不仅与其进行身体的亲密接触,而且与之进行心灵的交流。感觉这舜皇山有种特别的魅力、异样的风采和挖掘不尽的宝藏。
舜皇山的秋色醉人。满山满野是秋的风光,满天满地是秋的神韵,空气和温度都弥漫了秋的颜色。眼醉,心醉,醉了这个季节,也醉了这个世界,古今同醉,天地同醉!
舜皇山的秋色五彩斑斓。我见过田野里的秋色,黄澄澄的稻子在秋风里波翻浪涌,一片金黄;我见过罗子村村头那数株的红枫,残阳如血,层林尽染,“停车坐爱枫林晚,霜叶红于二月花”;我见过苍子岭上的松林,经秋染墨,绿得油亮,“暮色苍茫看劲松,乱云飞渡仍从容”;我也见过南疆地区沃野千里的棉海,白茫茫的,像下了一层雪。但是它们都是那么单一,那么给人以单调之美。
舜皇山就不一样了。如果,上一趟舜皇山顶,你一定会发现:那里的山沟有潺潺的流水,有翠绿的原始森林;那里的石头有碧绿的青苔,石头缝里还有嫩嫩的幽兰;那里的山脊杂树丛生,栗树、枫树,叶黄飞飘,如蝶曼舞,满满的一路叶子,满满的一路枯黄,脚在其上“沙!沙!沙”;那里的山腰一片斑斓,各种各样的花草树木都在竞相展示自己的容颜:红得火热的叶,绿得油亮的竹,紫得鲜艳的花,黄得耀眼的草,还有直插蓝天的枯枝,黝黑灰蒙;那里的野果—板栗、狗巴、草莓,毛茸茸、灰黑黑、红艳艳,缀满枝头。绝没有欧阳修笔下的“其色惨淡,烟霏云敛”之状,有的是花姿招展、五彩缤纷、硕果累累之态。
舜皇山的秋色地老天荒。经李竹林、烂泥冲,过反水涧。天离我们近了,地离我们远了。“天设湖南第一峰”舜皇山脱去俗气,“其容清明,天高日晶;其气栗冽,砭人肌骨;其意萧条,山川寂廖”。古树从石头上长出,长成苍天大树,一场冰雪之后,脱去叶子,剩下光光的树枝,宣示地老天荒的岁月;水竹从腐殖质里或者枯树蔸生长,虽细嫩不够粗壮,但清脆嫩绿笔直向天。
特别是挺拔的古树,枯枝在天空中杂乱地伸张,“偃蹇松枝带晓烟”,像一幅又一幅的水墨画,令人十分震颤。好像回到了亿万斯年洪荒岁月,看着它们长成苍天大树,看着它们落叶枯萎,看它们氧化腐朽。走近它们,你就会发现:树干腐朽,古藤疯长,竹鼠做窝,青苔萋萋。映山红贴“石”生长,在地上开着鲜艳的花;高山勒杜鹃,一蓬一蓬绿得青翠欲滴;花岗石露着脊背,仰卧在高山之巅。
一块巨石立于脊背中间,像一块巨大的、倒置的三角形,直指南北,下插大地,上顶蓝天。上书“舜峰极顶”、“湖南东安”、“海拔1882.4”等字。在这里“午来惟见孤云白,秋去犹瞻老树红”,虽然山高我为峰,但是往北鸟瞰,万丈深渊,头晕脑胀,没有豪气,也没有底气。“不敢高声语,恐惊天上人”。往南俯视,丛山峻岭,俯首称臣,岭上原始森林,高大挺拔,黄绿红褐杂陈,一片地老天荒的气象。
舜皇山的秋色和谐安详。这里有“落霞与孤骛齐飞,秋水共长天一色”的阔大高远,也有“枯藤老树昏鸦,小桥流水人家”的旷古幽静。我们从极顶下山,来到天宁寺。天宁寺早已不是明代的天宁寺了,仅留残迹。有好事者用遗留下来的巨大的砖瓦青石重新垒成寺庙,叫舜皇庙。邓刚诗中的“万仞崔嵬势接天,间云时往伴癯禅”,“玲珑殿阁开秋色”,“焚香小衲火常燃”。除了“万仞崔嵬“还在外,“癯禅”、“殿阁”和“焚香小衲”,早已随着时间的流逝而流逝了。我们走进庙内,虽然前些天有人在这里进行过秋季祭舜,但一座空庙,已经没有了人间烟火。
下山的路山,太阳偏西斜挂天空,舜皇山腰沐浴在阳光下,成红底花色,偶尔还有白色的点缀,一片安详。过去这山叫红云山,难道舜帝南巡之前,是以这片红色山坡命名?脚下那片杉树林,密密麻麻、笔直笔直,太阳光穿过来,美轮美奂。越过反水涧,来到一片空阔地,这是回头一看,舜皇山像一块巨大的屏风拦在天地之间,“宛然金字列晴空”。
如今,回到家里已经好几天了。脚腿肚子酸疼酸疼,上楼下楼,行走艰难。但那迷人的秋色,仍然在我的脑海里,发酵、葳蕤。有人问我,以后再到山顶去不?
我说,去!继续去!痛并快乐着的事情为什么不去做。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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