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七岁那年,她和班里一个叫平的阳光男孩好上了,而且爱得死去活来。
暑假里,她背着父母,偷偷地与平跑到岳阳君山去玩,她是特意去看“湘妃竹”的。晚上,她和平偷吃了爱情禁果。
第二天,他们乘车来到南岳,听说在南岳庙抽签很灵。于是,这一对善男信女各抽了一签。她的签上说,她的婚姻很幸福,一辈子不愁吃不愁穿,而且有一个疼她爱她的帅男子相伴。她算完命后,高兴得哭了,一甩手,给了算命老头一百元,拉起平的手就朝外跑,一路阳光明媚,一路春风得意。
高中最后一年,她突然发现自己怀孕了,便找到平,问他怎么办?平说,那就打胎呗!为了爱,她只好顺从平去医院打了胎。
高考结束,平考起了省城一所普通大学,她却名落孙山。在送平上学的那天,她流着泪对平说,我把一切都给了你,你可不要做现代陈世美,最后把我给甩了啊!平捧着她的脸,海誓山盟般地对她说,你放心,有了你,我的心里就容不下别的女孩了,等我大学毕业找到工作后,我就立马与你结婚。她听了此番话,感动得双泪直流,一把紧紧地把平搂住,像是生离死别一般。
第一年,平没有忘记她,时不时通过网上聊天与她叙叙旧情。到了第二年,平还记得她,每月给她发来一到两条短信。到了第三年的下半年,一切音信全无了。她好不伤心,竟然不顾少女之羞怯,跑到平的学校去找他。
几经打听,她在学校的图书馆里找到了平。她本想痛痛快快地骂平一顿,说他没良心,但看到平一脸消瘦的样子,她又不忍心了。平对她说,这几年的寒暑假我都没有回家,因为我准备考研,课程很紧,除了上课,整个时间都呆在图书馆里,根本没有机会去考虑别的问题。她听平这么一解释便原谅了他 。
临分手时,她对平说,你学习紧张,我不影响你,但你一定要注意自己身体啊!说完,从身上掏出一千元钱给他。平没有接,只是用笑脸傻傻地看着她,说,你挣钱不容易,自己留着,我不缺钱花,每月还有奖学金哩!
她不依,撒娇地说,不嘛!硬是逼着平把钱拿着。那就谢谢你啦,这钱算我借你的!平说。
她说要走了,平没有挽留她,只是随意地问了她一声,从你爱我开始,后悔过吗?她不假思索地回道,既然爱了,就不会后悔,不管以后的结果如何!平静静地看着她,想起这些年来她对自己的爱,眼眶有些湿润。
离别了平,她回到家里蒙头蒙脑睡了整整一天。母亲吓坏了,以为她病了,便把她在医院当医师的小姨叫来。小姨没检查出什么名堂,开玩笑对她妈妈说,她病得很厉害。她妈妈吃了一惊,问是什么病?小姨说,相思病。她妈妈笑了,没有继续问下去,因为她妈妈知道她正和一个读大学的男孩在热恋。
二十二岁生日那天,她收到平从千里之外寄来的生日贺卡。贺卡上用英文写了这么两句诗:在天愿做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两情若是久长时,又岂在朝朝暮暮。她看完后,将贺卡紧紧地贴在胸口,激动得溢出两眼泪花。平,我爱你!我永远爱你!她面朝着平读书的方向深情地叫着。
时间一晃,到了平毕业的那年夏天。她天天等着平的好消息,要么毕业分配工作,要么考起了研究生。可是等了一个夏天,也没有等到平的消息。
一日上街,她碰到平一个村子里的同学旺,她问旺有没有平的消息。旺神秘兮兮地把她拉至路的一旁,然后莫名的反问她一句,你还不知道平发生了什么事?
她摇摇头,心急得像猫抓一般。你别卖关子了,快说嘛!平到底出了什么事?她问。
旺憋了口气,看着她那焦急的样子,有些不忍地说,算了,还是告诉你吧,平出事了!就是在他毕业的前一个星期,他与同班的三个同学伙同社会青年,盗走了学校的电脑软件,当天就被学校保安人员抓住,现在已被公安局依法拘留。
你是怎么知道的?她追着问。
是平自己打电话到他家里,那天,我陪着平的妈妈去看他的。旺解释道,本来平是不让我告诉你的,怕你伤心,为他难过,但看你刚才那焦急的样子,我不说真有些不忍心了。
她听到这儿,头几乎都要爆炸了。这不可能,这决不可能!她大声地叫着,我了解平,他是决不会做出那种偷鸡摸狗的事来的,肯定是有人在栽赃陷害他。她的情绪已激动到极点,也顾不得路人驻足观望。她在旺的身边转来转去,像是在自语,又像是在对旺说,偷学校软件?笑话!他偷软件干什么?没钱用?或是准备毕业后自己开公司?天大的笑话!
她叽里咕噜说了一通,见旺没做声,又接着打听。旺,你告诉我,平现在在哪个拘留所,我准备今天就去看他。
旺知道她和平的关系,只好把具体地址告诉了她。
她马上回到家里,见妈妈不在,就留了张纸条放在客厅的桌上,说是有急事出去一趟,便背了个小包,搭乘当天下午的火车,于翌日凌晨赶到了省城。
到了省城后,天还没亮,她就在火车站附近的一家超市里买了许多平爱吃的食品。之后,就找了一家早点铺,胡乱吃了点东西,一直等到天亮。
她在省城还有几个高中的同学,但此刻的她不想把她来省城的事告诉他们。她拎着一大包东西,打的直奔旺告诉她的那个拘留所。
到了拘留所后,值勤的问她是平的什么人。她想都没想,脱口就说出是平的未婚妻。值勤的惊讶地看了她一眼,然后要她在一个本子上登记。登记完后,值勤的安排了一个人陪她去见平。经过前后三道关卡,她终于在拘留所的接待室里见到了久日未见的平。
平消瘦了,胡子拉茬的,昔日的阳光男孩在她今日看来,已变成了一个小老头。她根本想不到,岁月这么无情,竟然把平折磨成这副模样。这还是当初她印象中的平吗?
平始终不敢正眼看她,总是低着头,因为他辜负了她的一片期望。
她静静地看着平,眼眶里滚着热泪。她几次想问平,要平自己说出旺对她所说的话,但话到了嘴边又被强烈的悲痛压了下去。
最后还是平先鼓足勇气告诉她,说他做了让她失望的事,违了法,要她彻底忘掉他。
旺所说的话已经得到证实,但她心有不甘。她逼着平问,为什么要去做那不光彩的事,毁了自己的前途不说,还害得她苦苦地等了他四年。女孩有多少个四年?青春一过,就马上成了老太婆。
平问她后不后悔爱他。她还是用那句老话回道,既然爱过你,我一辈子都不会后悔。最后,她语重心长地对平说,希望你好好接受改造,用实际行动洗刷自己的污点,因为你还年轻,今后的路还得靠自己走。顿了顿,她又接着说,只要你愿意重新做人,我等你出来。说完,她已是泣不成声。
平听到这话放声地哭了,而且越哭声音越高,以至于使劲地用手击打身边的墙壁也毫无痛感。她见了,马上跑过去抓住他的手,然后扶起他,紧紧地,紧紧地把他搂着怀里……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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