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方的夏天总是热得让人休克。城市的内部永远混乱,死气沉沉的马路上是行人不会停住脚步。城市的节奏在白天总是很快,在晚上却懒散的,霓虹灯下像个死了的岛。
我叫明,在南方的一个城市,深圳。
我在一家电子厂打工。月薪只有五百多元 ,通常领到的月薪在我手上停留不到三天。白天我懒散的忙着。晚上我会到厂附近的一个公园去,直到凌晨。
公园很大,天上有月。在沧白的灯光下辨不出被混合在里面的月光。鲜花不鲜,显得沉默无力。高大的榕树下有些黑暗,常常有情人在阴暗里旁若无人的拥吻。公园中心有个篮球场大的草地舞场,叫它舞场,因为晚上有很多情人在这里跳舞。白天的时候空荡荡。晚上我会在公园走上一圈,然后来到舞场边。点燃一根烟倚在古老的樟树下,看着那些舞姿飘扬的,狂热的情人们。他们的脸色都淡漠,是未成年或刚成年的青年不该有的佣俗。在这里的都是些十八岁左右的打工青年,他们应该天真灿漫的。
我也是个打工青年,今年十九。
那种成年化的抽着烟的漠然,是我不该有的。我觉得我在十九年里老化得很快。我已经拥有商业性的冷漠和落魄的沧桑。
天空漆黑幽深寂寞。有个女孩走过来请我跳舞,我会眼不正视她的说,请你走开。
女孩是那 种舞媚的,头发散乱的披落在肩上的女孩。有着诡异得让人感到不安全的眼神。这种女孩,或者说是女人,社会上到处都是。
我是从不会和任何一个女孩在舞场跳舞的,我不喜欢那种不安全的感觉。
掉了一地的烟头,已经是凌晨。
公园空荡荡,只有我一个人走在回宿的路上。寂寞和孤独包围了我。漆黑的天空闪着诡异的蓝,让人绝望。
我的宿舍是我租的一间狭小的房间。很久,不是人住的那一种。因为便宜,所以适合我。
房里干 间单,一张单人床,一张桌子。床上没有被子,桌上一罐安眠药 和几片剔须刀片。
在睡下之前,我会咽下两颗这眠药。然后没头没脑的睡去。
安眠药也是我这个年龄不该吃的东西。我应该在那个充满书香味道的学校宿舍里。认真地看书,做练习。直到开始打哈欠,然后倒到床上很安静地睡去。
这才是我该有的 生活。
但是我离不开安眠药。不然我要夜清醒,无法入眠。深夜是清醒的滋味是难受,它让人无端的感到恐怖。
这样的生活一直重演着。
每个月我有这样两个夜里不会去公园。
那是我领到月薪的头两天。我会把五百多元在两 个夜里花完,在酒吧。
酒吧是个复杂的地方,酒吧里的人都是复杂的人,狂狞的的士高和放肆的酒精在腐蚀人的恩想。我的恩想已快被完全腐蚀,然后我的躯体也会腐烂。
酒吧里,我只站在黑暗的脚落里,喝着我的金威,而且只喝酒,不抽烟,我不让酒吧里混浊的空气更混浊。
酒吧里,我只找个黑暗的脚落射起来。
因为我不想让人看到我的眼泪,我在想家。
我想到家那边的父母亲,他们在那里辛勤劳作。我想象他们脚下的黄土多么滚烫。想象那太阳的光多么毒辣。想着想着,泪水就大颗大颗地掉下来。
我想到父母在为生活辛勤。而我在这里挥洒我一个月赚来的月薪,只在两夜就完。我也在挥洒自己年轻的生命。或者说在残忍地虐待。
但是我不会把钱带回家去的。我永远忘不了我在他们眼里是坏孩子。
眼泪仍然大颗大颗地落。我无法将它止住。或许流的不是泪,是我刚喝下去的酒精。
酒吧里的人终于散尽了。厅里空荡荡地。回旋的的士高开始沙哑。让人感觉到尽头和绝望。颠倒着离开了酒吧。
天空漆黑深远,闪着诡异的蓝。也许那边还有个世界,和这个世界不一样的。
我的理想不在这个世界。
我也不属于这个世界。也许我来到这个世界就是我的罪过。我给我的父母亲带来的总是祸。他们这么说,我也这么想。
我想我很快就会离开这个世界的。
一个人走在空荡荡的街上,我感到恐惧。
天空漆黑深远,闪着诡异的蓝。
这样的生活一直重复着。
领了最后的一次月薪是要夏天的过去,秋天的到来。我失业了。
我第一次将五百多元在一个夜里挥洒完。
窗外的天空漆黑深远,闪着诡异的蓝。
这个世界没有我的理想。
房间的灯光沧白无力,很疲惫。
我又想起了家。眼泪又大颗大颗地落了下来。
我不属于这个世界,我想我该离开了。去那个闪着诡异的蓝,属于我的世界。
我抓过一大把安眠药,一口气咽了下去。很舒服。然后抓过一片剔须刀片。我听到到血液从动脉流出来,滴落在地板上发出让我支离破粹的声。灯光惨白。在我还清醒的那一刻。
渐渐地一片漆黑。
我感觉到轻飘飘,在上升。
天空漆黑深远,闪着诡异的蓝。我高那些诡异的蓝飘去。
那个在我背后渐渐远去的城市。霓虹灯无精打采。我的离开。
它霓虹依然。
节奏依然。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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