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想读书时,书总会有的。这是我半生的读书经验。
这经验最强烈的感着,是在读大学时。记得大一时,西师(今为西南大学)的樟树林每到周末,总有外埠的书商来摆旧书摊,成堆的半旧之书摆在地上,任凭挑选。那时当上世纪八十年代末,经济并不发展,大学生每月50元生活费,已经很多了。西师又是师范类学校,每月补助20多元菜票,基本够生活之用,我的50元,尚可余来买些书的。但因为所余不多,买书时得选之又选。记得一次选了本儿童文学方面的(书名不记得了),到了下一学期,学校就开了儿童文学选修课,老师开列必读书目,我刚好就有这书。西师街边有一中年男子,是专卖旧书的。我是那里的常客,挑得的《古代文学》(朱东润编著),也是古代文学课的必读书,当学校书还未发到时,我的旧书就派上了用场。还有叶朗的美学,室友要考研究生,也向我借……。
许多的经验,让我觉得书跟我有缘,我与书有缘。书会在需要时出现,我也会意外地觅得许多书。初识之无后,在老家炕包谷的楼上一口木箱里,惊喜地发现父亲买的书,有《三国演义》、《敌后武工队》《林海雪原》等小说,于是魏强、汪霞、二○三首长(少剑波)、小白鸽、杨子荣等人便活在我周围,日寇的屠杀、青纱帐、林海雪原等场景,就在闭目想象中活现。还有海南热带雨林里缺医少药的战斗生活、东北密林里游击队员的浴血奋斗……,则不知是什么书留给的,因为那些书都没了封面。书培养我耐寂寞的能力,中学时扛三十斤大米顶着烈日一气走五十华里去学校,全靠脑子里电影似的想象力。曾请毛笔好的同学用油漆在书箱上题一联曰:心有三爱奇书怪石佳山水;园栽四物青松翠竹白梅兰。如今虽有力购房与车,但能爱的却仅剩了“奇书”一项,不能不说是书缘吧。
工作以后,有学生送他们读不下去的书,有同事、朋友甚至网友送的书,有的不远千里而来,其情意又不止于书缘而已。今天注朱熹《训蒙》诗,须读《朱子语类》,网上的错讹不少,想起书店里有纸本,于是去买,并得《中国学术思想随笔》《一本书读懂西方哲学史》二种。回家看晚间新闻,说今天农历十月初四,才知是四十四初度,不禁觉得这也是缘,于是写了这篇文字以资纪念,而以前总是将到“重要”时节,才买书来纪念的。
“多藏必厚亡”,有段时间买书,总想起老子的告诫。但因为这些缘由,比如买《石头记》,觉得几百元就能与曹雪芹、脂砚斋等结识,打开来便是串门儿,获“与古人居”之乐,强如买件自己不看的衣服,挺划算的,便功利性地消解了功利之心而乐与书结缘了。
2013年11月6日于安顺新天地
-全文完-
▷ 进入柴立中的文集继续阅读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