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了一天，刚回到家。半躺在沙发上，还没有来得及喘口气。妻子就说话了。说老妈有命令，让我马上给小外甥重新起个名字。我当时一听感到惊讶。小外甥今年其实都已经十四岁了，在省城读书好好的，怎么会想着给换个名字呢。本来我今天感觉就不好。早晨刚起来，就有电话说有个紧急会议需要我去参加。我问什么内容，电话似乎很神秘，说人家保密，不知道是什么内容。

走了几十年的人生路，我怎么觉得到了今天仿佛有了点地下工作者的感觉。一看时间不多，于是赶紧出门。可是去了才知道，原来是一件很普通的日常工作。尽管听完显得很无聊。可我知道，这就是规则，也就是游戏。既然走在这条路上，该玩的游戏总还是要玩的。要不然这世界千篇一律的，似乎也没有多少意思。

接受完任务，我就开始处理文件。这期间单位有人来告诉我说，媒体又有几个人来找事。说是采访了我们的项目股长，问道一些项目为什么要调整。其实我们早就已经回复过了。项目库建立三年，可县上的教育资源整合很快。当初上报项目的时候是一个情形。可发展到几天就又成了另外的一个情形。没有生源的地方如果再去建设，是不是就有些不懂事理的味道呢。可是他们觉得既然国家有政策，为什么就不能按照政策去做呢。

其实我们的要求还是很严格的。国家的项目资金只能用做项目建设，这一点从来没有马虎过。可是他们不管。好像此时此刻他们就是国家的捍卫者。其实谁都知道，他们都是一些可怜虫，为了钞票常常的不择手段。我懒得去理他们。听完电话，我什么也没有说，就挂断了电话。专心处理眼前的事情。

十点多钟，我想着去乡下的学校看看。因为我听说那里的建设被当地的农民给阻挡住了。说是不让走村里的道路，还说影响了人家养猪的人生意。最近我们一直就遇到这样的困惑。村道其实也是这些年国家投资修建的。我们扩建学校其实也是为一方百姓着想。我就想不明白，这世界怎么会这样。很多东西出现了，根本没有道理可讲。理由就一条，想办成事，拿钱来。

我不知道当年的那些劫匪是怎么从过路人手里抢夺钱财的。可今天我看到的很多事情似乎总是和劫匪的作为差不多。去了学校，工地还停着，眼看这天气一天天变冷，我知道施工没有几天时间了。我问事情处理的怎么样了？校长面带难色的告诉我，真没办法，因为没有道理可讲。一个小猪圈，我们去修恐怕都用不了五百块钱。可人家现在非要五千块钱。还要我们给人家把门前用混凝土给做了。

听得出来，校长实在是无计可施了。其实我早就无计可施了。我看着校长无奈的神情，摊摊手说，看着去办吧。既然世界就是如此，我们也就无所谓公平和公正了。尽管我没有表什么态，但是我知道校长明白了我的意思。就在和校长交流的时候，单位又有人前来，说拍好的专题片需要我审查。不然人家不给定稿。没有办法，我只好把专题片看了一遍。经过半个多月的努力，总算成型了。尽管还有很多令人不满意的地方，可我想，因为猪圈的问题都可以阻拦住我们给下一代修建教室的事情。这里有点缺憾，也没有什么不可以的。

处理完事情，中午十二点了。该吃饭了。可是突然我感觉自己特别的困乏。困乏的都有些不想睁眼睛。可我知道，饭还是要吃的。所以勉强吃了一点东西，就赶紧找个地方躺一会儿。我知道，生命的力量也不是无限的。特别实在我现在的这个年纪。有时候我真怕出点什么意外，到那时候，就是想玩点游戏，想戏谑一回世界都会没有机会的。

找的地方没有床铺，我就蜗居在很短的沙发上睡着了。等我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两条腿已经拖在地上。好像喝醉酒的样子。为了不让自己过分的尴尬，我赶紧起来收拾了一番。接下来又是游戏，一直到晚上。原想回到家一切都该是属于自己的了。可谁想，还没有坐热屁股，妻子就把老妈的命令传达给我了。

给外甥换个名字。其实这不算什么难事。如今社会，变化莫测。有些人去年五十，今年都可以变成四十八。我外甥换个名字还有什么不可以呢。只是我心里有些不明白，好好地名字为什么要换呢。结果妻子说了，老妈说，外甥现在是越来越胖，胖的几乎都走不了路了。到今天连自行车都骑不了。老妈说都是名字起得不好。

其实小外甥的名字还是我当年起的。当时大妹生外甥的时候很是费了一些周折。最后还是在省城的大医院里做的剖腹产。我当时想，如此这么费事的小家伙能来到这个世界上，总得给他点好的期望。而且我也想着，说不定将来小外甥还会有多的作为呢。于是我取了妹夫和我们的姓氏，然后用了两个很简单的字一一。就算是外甥的名字了。

王李一一。我想不管是谁，人生都是从简单最后走向简单的。这样的名字其实寓意很好。所以当时一家人都很赞同，这也就成了小外甥的官名。这么些年，你都习惯了，也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对劲儿的。可我没有想到，今天老妈突然提出异议，说王李一一，给人的感觉就是横向发展，所以今天小外甥才胖的不得了。什么都不会，连自行车都骑不了。所以换个名字，说不定会带来好运的。

我当时一听就笑了。说老妈这是怎么啦，现在怎么把所有的一切都怪罪到名号上呢。其实当年小外甥在家的时候，母亲喜爱的不得了。几乎是天天都要给弄点什么鸡柳之类的肉食给吃一吃。开始是鸡柳，后来就成香肠和火腿肠了。我当时就对母亲说，不能这样给吃。因为我就是个例子。小时候大肉吃的多了，早早就长了一身的肉。为此好多年我可没有为此少付出劳动。特别是我去当兵，有很多科目和身上的肉就是过不去。所以真的没少受罪。所以我想对小外甥可千万不能这样。

然而母亲有她的哲学。觉得孩子既然喜欢吃，为什么就不让吃呢。结果两三岁的时候，小外甥几乎就像个太岁。肉呼呼的，圆溜溜的。起初大家还觉得好玩，也觉得挺可爱的。可是随着年龄的增大，慢慢问题出来了。在学校，大概是身上的肉实在是太多了。什么事情都做不到前面，慢慢的小外甥的自尊心似乎也受到了伤害。由于长期的暴食暴饮，小外甥的饭量很是惊人。常常一顿饭要吃三四碗米饭，这还不算他喜欢吃的鸡肉和牛肉。

过去我去省城多，每次去都要看看小外甥。因为大妹一直没在国内，所以每次去老妈总是叮嘱我一定看看小外甥，带他去吃顿饭。所以每次去，小外甥都要吃肯德基。可是我发现，随着年龄的变化，他的性格似乎也在发生着变化。过去话很多，后来话语是越来越少了。听妹夫说，有时候一天宅在家里，不出门，也不说话。就是趴在电脑前玩电脑。我想这怎么可以呢。小小年纪就这样，那到年岁大了，还怎么得了呢。

可是似乎一切都晚了。小外甥已经养成习惯，不喜欢吃的东西可以坚持不吃。喜欢吃的东西那是狼吞虎咽。这段时间，单位事情太多，我去省城的机会少了。所以有一段时间没有看见小外甥了。没想到今天老妈竟突然给我出了这么一个题目。让我给小外甥换个名字。大概老妈觉得小外甥的名字就是我起的。今天就应该由我来换。

我对妻子说，这和名字有什么关系呢。可妻子说了，老妈说，就是名字起得不好。让小外甥才横向发展，到了今天出了问题。所以必须换名字。而且还说必须速度要快，好像一天也不能耽搁了。母亲这两天住在小妹那里，尽管我们就在一个小区，隔窗都能相望，可我实在是累的不想走一步了。不然我得好好和老妈辩论一番。小外甥明明是她爱的过头了，才有了今天的样子，怎么能说是我的名字给起的不好呢。

可母亲不在身边，我想发挥点儿子的无赖也不行。于是我就是问妻子，那给小外甥换个什么名字好呢。起名字还和别的不一样。不像社会里的游戏规则，也不像社会里的杂乱无有纲常。既然母亲认为都是名字惹的祸，那就不能再随意了。我想了老半天，也没有想出个所以然来。最后我说还是让妻子给想个名字吧。可妻子马上拒绝，说这可不行，要是让老妈知道了，那还得了。小外甥的名字怎么会让她起呢。

没有办法，我说，既然不能叫王李一一，那就叫王李天一吧。妻子一听说不行，坚决不行。李双江给孩子叫了个李天一，结果弄的是满城风雨，现在都病危了，人家还说是他装病，为了博得人们的同情。想想也是的，李双江也真是不幸。孩子出了问题，本来就已经是人生不幸了。可是好事者似乎觉得这才是噱头，整天是连篇累牍的报道。好像孩子出问题了，就是李双江的罪过。现在我给小外甥叫这样的名字，不横向发展了，可一下通天了怎么办。

那叫什么呢？妻子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在中国就是这样。总是喜欢别人家出点事情。好像只有别人家出点事情，咱们心里才舒服。记得当年克林顿和白宫的实习生有点恋情，好家伙就不得了了。当时我们的各种媒体几乎天天都报道。好像这样的事情在我们这里就没有过一样。不过那件事我还是挺佩服克林顿的，人家贵为总统，最后向全国人民检讨请求原谅。美国人看来还就是美国人，最后竟然原谅了自己的总统。

可我们放不下，好像人家出事了，我们的世界都不干净了。结果有一天，我们住波黑的大使馆被美国的精确制导导弹给炸了。人家的理由是误炸，因为用的地图是旧的。真有意思。出了这样的千古奇事，按说这下该大说特说了，结果我们却出现了惊人的忍耐力。最后听说美国人给赔付了一些美元，这事也就算了结了。可我不知道，这些赔付给我们的美元是不是多余印制出来的那一批。不过用钱来满足尊严似乎不算是光彩的事情。

看来今晚我是给小外甥想不出新名字了。不过妻子在一旁总是嘟囔，说老妈说了，明天一定要换，因为就是这名字才让小外甥胖的不可开交的。我说睡下再想吧。醒着想不出来，说不定做梦会梦出来的。

妻子笑了，说我胡扯。清醒的时候什么都想不出来，指望梦里会有什么收获呢。我说那不一定。人的潜意识的能量是巨大的。说不定一觉醒来，世界会变了模样。我起的名字会让小外甥从此不再发胖，活泼可爱起来呢……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