浙江温岭杀医案尚未平息,据媒体报道,浙江省许多医院的医护人员以静坐的方式进行抗议,他们打出的横幅上,写着非常简单的诉求:“拒绝暴力,还我尊严”。
这很讽刺,医生,护士,这个在其他国家均能受到尊重的职业,到了我们神州大地,竟然这般悲惨,随时会被暴力侵犯,随时会被拿走尊严。此前医护人员被打被杀的案例屡屡发生,这次温岭事件,不过是屡屡之一,相信它既不是空前,也不会“绝后”。
医患矛盾由来已久。医疗投入与人口比例的严重失衡,导致老百姓看病难。原本就缺医少药,再加上近些年来医疗业界种种歪风泛滥,更给病患雪上加霜。病患到医院,得到的不是及时而合理的救治,反倒有可能面对着漠视冷淡,刁难敷衍,被开了许多不必要的药,被做了许多不必要的检查,钱花光了,病却没医。这显然不是个别地方个别人的问题,而是整个国家范围内整个医疗界的通病。这就难怪它会引起整个社会的愤慨。
所有医界的从业医生,在他们决定成为一个医生而为人类的健康与生死担负责任的时候,都会以《日内瓦誓言》为誓词蓝本郑重宣誓,这份源自西方医学之父希波克拉底的誓言中说,“我郑重地保证自己要奉献一切为人类服务。。。,病人的健康应成为我首要的顾念。。。,我将不容许有任何宗教、国籍、种族、政见或地位的考虑介乎我的职责和病人之间。。。”,既便是我们国家的医科学生,入学之初,也同样要宣誓,而誓词首八个字,便是“健康所系,性命相托”,沉甸甸的八个字。
但是在世风日下的今天,我们的许多医护人员,把当初的誓词忘却了。
一对矛盾的另外一方是患者和患者家属。其实中国人是懦弱的,面对许许多多的欺压和鱼肉是不敢出大气的。官家的,富人的,警特的,黑社会的,这般欺压由来已久,早就习惯了,现在再加上城管税务工商,还有教育和医疗。但是我们中国人也是狡黠的,对于那些强权的,逆来顺受,压根没想过挣脱和挑战,对于那些关系自家长远利益的,也不会得罪,而只有那些此刻用得着你而彼时就和你再见的,我们是不会错过报复和寻衅的机会的。这就是为什么我家病人在你手中时,我给你塞红包,而一旦我家病人不在你手中了,我就要回头闹事的原因。病人死了,更加了不得,既便是正常死亡,也会有那无赖的家属去医院挑骨头。现在很多医院外围都有一个庞大的“医闹”人群,他们是职业化的,专门帮助和挑唆病患家属闹事,获得医院赔款以后大家有的分成。
这不仅是人口素质问题,这更是法制问题。这不仅是法制问题,这更是制度问题。
中国尖锐的矛盾,岂止医护人员与病患之间?解剖我们社会的各个层面,我们都能看到时隐时显的刀锋剑影。
然而看到了又能怎样?一党专权,我们就很难实现真正意义上的法制。法制如果不能约束一伙人,也就永远不能约束全社会。
西方国家也不是病患都守法而医生都自律。我们也曾见过或听到病患在医院撒泼耍浑,也听到过医生利用职业之便性侵患者,人群中,总会有下作与肮脏的几个。但是好在他们没有各样的权势罩着,也没有李刚式的爸爸梦鸽式的老娘,作奸犯科,总是要自己偿还。
一个社会要想实现公平,就必须让规则高悬于每一个社会成员之上,任何人,任何组织都不能成为例外。而当一伙人有特权拿着规则去限制别人,自家却不被限制的时候,公平就无从谈起。失去规则性公平的社会,人们要么屈辱懦弱,要么野蛮放肆,总之是正常不起来。
当初鲁迅在他的《呐喊自序》中谈到他弃医从文的原因,说是“学医并非一件要紧事,凡是愚弱的国民,即使体格如何健全,如何茁壮,也只能做无意义的示众的材料和看客。病死多少是不必以为不幸的。所以我们的第一要著,是在改变他们的精神。”
其实鲁迅也没看到问题的根本。假如制度不改变,精神就难以找到安顿自己的家园。而我们所以什么都没有被改变,就是因为我们戴着一个顽固的制度的紧箍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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