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早以前,姥姥就对她说:每个女人心中都有一盏灯,那盏灯在点燃心香的同时,也会温暖人的一生。
很早以前,姥姥就给我讲了一个故事。她说,妈妈在生我以前,三辈单传的父亲一直希望我是一个男孩 ,结果事与愿违。那一刻,妈妈的心中上下不安,顾不得产后的虚弱,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父亲,她看到了父亲的眉开眼笑,还听到父亲惊喜的声音:看呀,我们的女儿好漂亮,眼睛像极了马克思的夫人。因此,我得了一个名字:艳妮。
艳妮一天天长大了,上小学了,上中学了。
妈妈高兴的说:“艳妮是我心中的一盏灯,点燃了我的快乐,驱除了我的烦恼。”
语文老师说:“艳妮乖巧可爱,看她的作文就如同照耀她心头的那盏灯。”
艳妮在众人的夸赞声中长大,长成了一个亭亭玉立的姑娘。她的心中真的藏有一盏灯,那盏灯在点燃她心香的同时,让她的生活充满了璀璨的光芒。
那盏灯是她的语文老师。
老师的家和艳妮的家住在同一座搂同一个楼栋,上学放学经常遇见,每次遇见,艳妮的脸就会无端的红起来,既有羞怯,又有兴奋。但最让艳妮陶醉的还是老师那双在讲台上挥舞的手,那双手在她眼中的一起一落间,就如同天空中划过的一道金色的弧线,那每一句讲解,每一句精辟的论述,就如同清凉的泉水在山涧流淌,那每一个娴静习惯的手势就如同雕塑般的造型……坐在讲台下的她,时而感觉听他的课是一种精神享受,时而陶醉于一种动态的画面之中。
高二时,艳妮学会了在他上第一节课时,故意迟到,然后装作心急火燎的冲着讲台上的他喊:“对不起,迟到了。我是高二、一班的周艳妮。”他说进来。艳妮却又坦坦然然的吐吐舌头,再像如获大赦的坐到座位中去。
遇到上作文课,艳妮每次都跟自己较劲儿,拼命的把每一篇作文写好。然后,看着老师的批语:美而可爱的文章,写的很好。立刻就感到神采飞扬。很普通的一句批语,艳妮仔细的一个字一个字的推敲、抚摸,心里品出蜜一样的甘甜。
高三时,艳妮的个子已经长的很高,站起来回答问题,她的视线和老师的视线几乎是平行的,这时的她感觉自己和老师的距离已经拉近。她开始用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情怀去揣度老师的一举一动,用自己心中的色彩画下老师的背影,画下她心目中的偶像。
等待是人生最重要的事情--艳妮等到了21岁。她把这份倾慕定格为自己的初恋,定格为爱情。心中时不时的冒出纷纷扰扰,纠纠缠缠的情结。迫于这种折磨,她作了一个决定,她要说出来,说出自己的爱。
她选了一个风清月高的夜晚,从8点就等在楼下的紫薇树下。10点,紫薇的阵阵清香终于吸引来了他,晚归的他一下就看到了树下那双火辣辣的眼睛,听到她的声音:“老师,我有话要说。”他温和的走过去,坐到花坛石上,说,“好。”艳妮就一动不动的盯着老师,就像当年妈妈看爸爸的眼睛一样,上上下下,竟又不知如何开口,眼泪就汹涌澎湃的先掉下来,一发不可收拾。
“艳妮,不要哭,不要。”他边抚摸着她的头发,边亲切的哄着。艳妮越发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使劲的纂住了他的胳膊,说:“老师,你知道吗?我爱你,从上高一那天起,从听你的第一节课起,从我长大的那天起……”
他默默的听着,直到她哭够说完,然后慢慢的把胳膊从她的手中抽出,抬起头来,轻轻的捏住她的肩膀:“我懂。也知道你的心。”昏暗的灯光照耀下,她看见他的目光越过她的头顶望向远方,眼睛里有晶亮的东西一瞬即逝。
然后她听到他问,你想知道老师的婚姻吗?艳妮使劲的点头。
于是他告诉了她一个很通俗也很感人的故事。
他和妻子在同一个村长大,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长大后他考入大学,她在家安安静静的服侍他的父母,照顾他的弟妹,用有限的收入供着他上完大学,她对他是有恩的,恩重如山……这份恩,还来自因为他的一次失误,让她永远失去了一个作母亲的权利。
听着,听着,所有的话语都被这份真情淹没,所有的情愫都被他神圣的责任所抵挡,艳妮为自己的鲁莽感到羞愧,感到无地从容。但是说不清为什么,心还是抖了一下,疼了一下,又软了一下,泪就忍不住簌簌的落下来,滴落到脚尖。
一个人当你爱了的时候,想割舍,真的不容易。
第二天艳妮还是怀揣一丝丝的希望,带着那份因失望而衍生的痛给他发了一个短信:你爱你的妻子吗?不是那种含有责任的爱。而是那种一个男人对一个爱惜自己,懂得自己、能够在事业上帮助自己的女人的爱。他回信说:一个女人为你牺牲了作母亲的权利,并且始终如一的照顾你,关怀你,如果是你,你会忍心离开她吗?!如果说这段婚姻错了,那错在于她遇上我。
是的,一直以来我只感觉师母是一个极温柔、极善解人意的小女人,只知道服侍丈夫,洗衣做饭,却从不知老师和她的感情有如此的深厚,那个从来不知道什么是委屈,从来也不懂浪漫的女人,却具有一种最原始、最纯朴的美。
艳妮一夜未眠,早晨起来后心情豁然开朗。她终于懂得了一个女人最强大的武器不是美貌,也不是才华,只是一份女人应有的、回归原始的最本色的温柔。这些年,老师的婚姻也许早已失去了多姿多彩。但老师的那份责任、那份心疼,是任何人也替代不了的,妻子的那份善良温柔早已像一根结实的红线、牢牢的栓住老师的心,只要老师心中还有疼的感觉,还有柔软的部分,她就会永远值得老师去牵挂、去疼爱。老师也永远不会离开她。
忽然就释然,原来世上最美丽的女子,是那种让男人心底有疼疼的感觉,有怜香惜玉的感觉的那种女子。也只有这种女子才能征服男人的一生。
以后的几年中,艳妮拒绝过很多追求她的小伙子,其中也不乏很优秀的青年。也许是因为她心中有一盏灯,也许是因为她心中的偶像使她不能忘却……
直到有一天她遇到一个人--一个不英俊,但却有着老师一样的纯朴善良,不潇洒,但却有着和老师一样的责任心。这个人,足以承载着她一生的幸福,这个人成了她的丈夫。
再次的醒悟了,当年那个爱了很久很久的男人,其实,心中装着一份世间最深沉的爱,当年那一瞬即逝的晶亮,其实是对她最大的仁慈。
这份仁慈如同她生命中的那盏灯。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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