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秀丽
凝视阳台的四季桂,每次,心里会有一股暖流,看桂也成我早晚的习惯。这样,能把许久以来心口发酵的忧伤揭开一线小缝隙,让内在的沉默随着花之香苏醒心的触觉。四季桂修长的枝条型骨美,身姿如一个独步明月下的诗人,清高而淡雅,小小花朵白中含轻黄,有风轻轻吹来,淡淡的芬芳便吹遍阳台的角落。在我生命的途中,这一缕桂香令我有永不疲倦的感动,它扎根在我能够臆想的任何空间中,绽放着永不坠落的美丽。
那时,我刚刚处于一场人生的惊变中,精神一直浑浑噩噩的,仿佛仅存在失去意识的身体。客观来说,我把自己关闭在屋里,并非是为了逃避现实,而是受伤后的心理状态,我难以描述这种惊人的内在变化。当我察觉有多久没有走出大门,才发现生命来自于这一株四季桂,是它召唤我起来。
这株四季桂是我的文学老师——刀树送给我的一份礼物,他是一位善写文章的盆景艺人。许人一株亲手栽培的小苗,是盆景艺人最慷慨的喜悦。
与刀树老师的结识缘于一位画友的引荐,那是多年前的事情。那年初秋的一个早晨,我掇着一叠打印出来的稿子紧张地随同画友的车子驶向郊区,车进果园,停在一间矮小平房前。秋高气爽,手心硬是把纸张捏成十条清溪,几乎可以映出我眼里殷切的抱负,且脸上晶莹的汗珠闪耀着我对文字的痴迷。当时的我,认为文学是罩着蒙娜丽莎的微笑,连带对搞文学创作的人也倍感神秘。在我唯心主义的模型里,文学创作者应当是遗世拔俗者,两袖绝对不带人间烟火的隐士。初次见到刀树老师,压根儿没想过他与邻居的兄长无别,确实是相伴柴米油盐的凡夫俗子,这完全出乎我意料。
坐在一个文学写作者的面前,我一时手足无措。渐渐,刀树老师的随意与谦和,让我的紧张稍为解除。将一叠稿子呈给老师,他回我清朗的微笑。这一个微笑,我感觉期待已久的相遇复活了我生命的意义。我窥见自己似懵懂的稚子,将要追寻一个嵌入血骨的初生宇宙,并以回望的姿势去规划绚烂的未来。在此前,我仅是一个国画爱好者。从艺术到哲学的跨越,由图像色墨到意象智慧观,去追求社会知识,旁观者变成聆听者需要怎样的视角改造力?两者能否取得融通?我忐忑不安。
老师让我阅读中外文学名家的作品:“触摸每一个酸甜苦辣的命运,要千回百转地变换考察的视角,生活细微的观察,能丰富写作的素材,从简单的事物中提炼独特的人文精神,是打好写作的粗浅基础。”百忙之余,刀树老师借助网络对我进行一些体裁不同风格各异的写作指导。敦敦教诲,洗我前生。
得刀树老师的文学启蒙,我醍醐灌顶。那时,我只有一个目的,要如同在学校学习知识一样,重新仰文化的光照,谛听文字产生的妙音。匍匐在语言文字间,我双手为未来举烛。
尽管文学殿堂关山万里,但在奔赴的过程中,我感谢每一份相遇的缘。我看见,四季正在描绘追寻的幸福感;我看见,桂香中的日子如此静好。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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