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马子长曾云“太上不辱先,其次不辱身,其次不辱理色,……。”。其实司马子长实在错得离谱了,试问一个人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先,又何来辱之。
对于名字和姓氏我向来都不怎么在意,名字不过是一个代号,不过是一符号。就像阿q,自己未必姓赵,却招来一顿暴打。或许他忘记了,然而二十年后又是一条好汉,那时也未必要姓赵了。
近日房东对我颇具怨言,一是作为罗氏子孙没有到岳鹿书院去看看乾隆皇帝御赐先祖的“道南正脉”;二是作为罗氏子孙竟然没有保留好祖宗遗留的族谱。说实在的,对于罗姓我并没有想法去 研究,至于“理学”我更无兴趣,更何况乾隆皇帝御赐的牌匾也不会因为我姓罗而放在我家挂几天。
房东总喜欢带副平光眼镜,穿着笔挺的西装,拿一本〈读者〉或是〈故事会〉坐在大门口。可能是西装和眼镜的缘故,又可能是书的缘故,总会有不少的女人注意到他。
“小罗你过来一下”。
说实在我并不喜欢他,因为在现实中我并不喜欢任何的大道理,也不喜欢和穿笔挺西装的人交谈。因为我的熟人当中,穿笔挺西装的不是推销保险的,就是推销汽车或是房子的。更何况还有那平光眼镜,可能是隔着玻璃的缘故,仿佛距离是遥不可极的。
“罗老板,有什么事没。”
“你知道你是什么堂的不。”
“不知道,不过我知道韦小宝是青木堂的。”
“说正经的,你去问下你爷爷是什么堂的,什么辈分。”
“哦!”
“你过来看看咯。”
说实在的,看着这样的人就讨厌,什么堂,什么堂与我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跟他又不是很熟。
“你看咯,冯小刚和我老婆是同宗,早年他父亲回乡的时候还见过我岳父。”
“那恭喜了”。
我转身就走。冯导谁不认识咯!
“记得问下你爷爷。”
还真想杀了他,总有无聊的问题问我。冯导和他有什么关系咯。更何况这是他的第五任老婆了,当年不会是因为冯导而取的吧。五十多岁了,还想第六任。假如每个人都像他一样,民政局的那个办结婚证的,肯定上吊了,不然累都会累死去。再这样下去我会彻底的疯了的。
问还是不问呢,还是问吧。问的话,至少会罗嗦得少点。
“问了没。”
“问了,问了。我家是湖田堂的,爷爷是传字辈。”
“啊,我是也湖田堂的,正自辈,这样算来,我可是太太爷爷了。”
“你也太会占便宜了吧。”
“这什么占便宜咯,你家有谱没。”
“听爷爷说有,不过被一个堂伯父借走了。”
“记得要回来借我看看,我想在上面查查我爷爷。”
“你不是都知道吗?”
“当年日本人来的时候,家里人都被日本杀了,祖母就带着父亲嫁到了李家,不过没有改姓。因为祖母并不识字,所以什么堂的都没有搞清。”
“我们可能不是一起的,你先搞清再说咯。”
晕死,还有这么无耻的人,什么堂的都没有搞清楚,竟然知道了自己的辈分,而且还有占别人几辈的便宜。真是无耻到极点了。
他好象对我也没什么兴趣了,不过马上又戴上了眼镜。他的儿子又换上了木鸡似的脸。
“你在听什么,要是不好好读书,将来和小罗一样混了修车工,我看你有什么前途。”
晕死,这个王八蛋什么意思咯。我转身就走了,要是等下爆发了就不好了。然而又总觉得不甘心,于是又站在外面偷听。
“你看看,要是不好好读书,像小罗一样,快三十岁了还没有娶个老婆,难道将来老了去住敬老院啊。”
这次我真的要爆发了,我取不取老婆和他有什么关系。这个混蛋取了五个又怎样,然而我还是忍住了。这个世界怎么还有这么无耻和恶劣的人啊。
我的心情无法平静,对于婚姻我向来看得很平淡,可能是受斯宾诺莎和叔本华的影响吧,不过我并不排斥女人。
有很长的一段时间没有来打搅我。可能是身份的差异吧。一个西装笔挺的包租公怎么会愿意和一个衣服肮脏满身汽油味的人聊天呢。可能是他自己意识到他那天说话过分了吧,不过他看到我的时候也只是打一下招呼,脸上并无歉意,不过还是向我借了尼采的两本书。
我以为就这样过去了,反正我又不欠他房租。谁知道十天后又来了。
“你觉得尼采怎么样。”
“我不知道啊,书是别人放这的。”
“说得也是,你怎么能够看懂尼采呢。”
他又戴上了眼镜,他儿子又换上了木鸡似的脸。
“我这一辈子就是被女人害了,小罗你慢点结婚也好。儿子你千万不能早恋,女人是祸水。对待女人千万不要忘记手中的鞭子。……”
然而他并没有在意他的母亲和现任夫人就坐在旁边,然而她们脸上了不见怒色,然而我只能闪人了。
“不要这快就走啊,现在下雨也没什么事。谱借到了,你去过岳鹿书院不。”
“没有啊,我又不是什么大学生。”
“还是要去看看的,里面的罗典是我们的祖宗。〈道南正脉〉的牌匾是乾隆皇帝赐给我们祖宗的。还有荷塘快征收了,里面有我们的祖坟,我们必须去看一看,尽一尽孝心。”
“说得也是,下次去记得叫我咯。”
本以为他已经忘记了,可能是西装的缘故,又可能是眼镜的缘故,他记性不错,还是叫我了。
秋天的夕阳特别的红,和远处似火枫叶可谓不伯仲。可能是久违这样的美景,轰隆隆的挖掘机和地下长眠的尸骨也并没有影响我的好心情。
我们伟大的罗先生笔挺的西装竟然跪在泥巴地上嚎啕痛哭,然而并不见泪水,也没坚持几分钟。
“老板,你们可以最后再挖不,我这个不肖子孙好多年没有来祭拜,你让我多呆一会吧。”
“看不出来你真有孝心,不过今天一定要搞完。”
挖掘机挖开的时候,天已经黑了。不过没有带坛子装骨头,而且山上也没人了。最后决定明天再来。
然而第二天还是没有去,笔挺的西装也没有遮住手腕上的翡翠镯子。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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